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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璇川,也是他商鏡白。但既然楚慎都表明了態度,相信了這個與他有過多番交往的對手,那他張瀾瀾也不可能再繼續隱瞞下去。該說的都已說透,商鏡白點頭答應,他接過了張瀾瀾遞過的匕首,在手腕上劃了一道痕兒,再由張瀾瀾以手指蘸了血,在每個人的掌心都刻下一個小小的陣法。可這是“子母伏妖陣”,子陣固然要緊,母陣卻更是關鍵。待會兒再登上層塔,由楚慎等人負責拖住李璇川,剩下的就得看商鏡白的本事。可是下一層真的就是李璇川了么?燕擇忍不住有些擔心,萬一上一層又是幻象,再上一層還是幻象,萬一他們在這白虹塔無日無之地登塔,永無止息地觀看幻象,怕是血要干透,人心都得生銹,再強的意志力也要磨干了、碾碎了,攤在李璇川面前任他嘲笑了。他嘆了口氣,跑去東角那邊拿了一根蠟燭。這一登到樓梯盡頭,便只剩下一扇黑沉沉的鐵門,楚慎作勢要推,可忽然停下,他回頭看了看后方幾人的緊張神態,有些調皮地笑了笑:“放輕松,咱們只是去見個故人?!?/br>的確是個故人,而且是個活了太久了的故人。他這一個玩笑倒沒讓幾人放輕松,楚恪和張瀾瀾反覺得更緊張了。楚慎無奈一笑,把門一推,一股子陰寒潮冷的氣息就撲面而來,把他罩了個滿滿當當。剛剛他們還覺得塔內氣息干澀渾濁,燭火味消彌不去,可這一上來,既無燭火,又無人氣,只一片無垠無際的黑暗沉甸甸地壓過來,楚慎先不邁腳,只把燕擇遞過來的蠟燭扔了過去。燭光在黑暗里劃過一道完美的拋物線,然后就被生生截停,因為蠟燭被人接住了。本來燭火已近熄滅,可那人的手指在火焰尖上一撫,便如神靈慈悲地撫愛眾生。這輕輕一撫,火苗子忽的復起,消逝的熱度又轉上來,只是焰火由紅轉青,紅艷艷的燭火成了綠幽幽的鬼火,照出了一張陰森詭異的面孔。李璇川手持蠟燭,竟躺在一張軟椅上,楚慎等人正色相待,這人還沖著他們笑了笑,臉上的表情說不出的慵懶隨意,竟似已等他們許久了。“你們來了?!?/br>楚慎點了點頭:“我來了?!?/br>好像真的只是見一位老朋友,他說得很是輕松隨意。李璇川笑道:“那些幻象好看么?”楚慎道:“好看極了,你讓我想起了很多美好的回憶?!?/br>他好像真的只是見一位老朋友,說得簡直太過輕松隨意。可除了他和張瀾瀾以外的幾人,都不由自主地手心冒汗,汗都快滲在血繪的陣法上,把線條給弄糊了。李璇川一打響指,東南西北四角的長生燭忽的亮起,原本黑暗的環境忽然之間燈火通明,照出了塔壁上的壁畫,這畫上一個個佛陀正襟危坐,一座座仙神怒目相視,一共七十二佛,三十六仙,十八金童與玉女,個個皆是金光普照,好像一切邪祟都逃不過這乾坤日月的包圍。可李璇川卻泰然處之,他看上去簡直舒服極了。在這漫天的包圍中,他竟沒有一絲一毫的不安。又或者說,他簡直是享受這種堂而皇之地在眼皮子底下殺人的快感。楚慎皺了皺眉,他忽然開始意識到李璇川的道行比所有人想象得更高,也更可怕。楚恪的目光卻一直放在這人的臉上,一時半會兒都看不到別的。這老賊用的是商鏡白的身體,商鏡白的面貌,可給人的感覺大不一樣。商鏡白長得俊,生得秀氣,即便楚恪初見時處處提防,可仍舊忍不住生出好感。可這樣一張讓人生出好感的臉,此刻卻透出一股叫人極為不適的邪異。臉像在油水里浸過,泛著不合時宜的膩光。五官該是深邃俊朗,可在亮光下顯得有些扁平,像一張被人打濕了的畫,線條糊而不明,于是只剩了白乎乎一張臉,說不出的詭異。他打量完了,李璇川也觀察完了楚慎。這人似已勝券在握,與其說他是在看人,不如說他是在看送上門來的菜,那眼神連個像樣的波瀾都沒有。這讓楚恪生出一種被看輕了的憤怒,讓張瀾瀾覺得格外地不安。可李璇川看完了楚慎,第一眼看的卻是張瀾瀾。“是他派你來的吧?”張瀾瀾點了點頭,他知道對方問的是誰,也沒什么必要隱瞞。“我上次去找你的時候,就算到了你會經歷輪回,會在未來與他相遇?!?/br>張瀾瀾道:“所以你把我當做生死大敵,恨不能叫我魂飛魄散?”李璇川看上去一點兒也沒愧疚之心:“可我算錯了兩點兒,第一點,我自己就在你的輪回中?!?/br>“第二點是什么?”“我算錯的第二點,是我以為你會盡得他真傳?!崩铊榱怂谎?,像看著一個裝成大人模樣的孩童,“沒想到你一點兒像樣的本事都沒學到?!?/br>張瀾瀾冷笑一聲:“他想教我,可我沒學?!?/br>想殺魔必先成魔?這樣的大道理便不必在他面前教了。李璇川揚了揚臉,這回他看向了商鏡白。“你的身體很好用,多謝了?!?/br>商鏡白道:“你從一開始附身到燕擇身上,就只是為了接近我吧?”李璇川居然很有禮貌地起了身,顯出了一點敬重。“你身上流著我的血,還有誰的rou身會比你的更好?”說完他看向了燕擇,好像還很懷念住在里頭的日子。“你的身子也很好用,我在里面呆得很愉快?!?/br>燕擇正想痛罵一頓,張瀾瀾忽道:“我想李璇川的rou身比他們二人的更好用?!?/br>燕擇驚了:“你說什么?”張瀾瀾只把森冷的目光刺向李璇川:“你本不叫李璇川,只是在一千年前奪了真李璇川的舍,占了他的身子,用他攢下的勢力去興風作浪。如今又故技重施,奪了商鏡白的舍,拿他的八煌教做你大業的基石。本質上你就是個慣偷,你偷人的身,偷人的基業,你和街上那些小混混小毛賊沒有任何區別?!?/br>李璇川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