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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解了凍,他身上溫暖氣息重臨,面對秦靈沖淺淺一笑,仿佛把一切都看穿了。“你見過旗山寺的靈遠大師了?”秦靈沖見他如此沉著鎮定,目光一緊:“他半月前病故了?!?/br>“這件事我聽說了?!背鞯男Τ闪艘宦晣@息,“他去的時候我不在平安城,你能替我送別故人,是好事一件?!?/br>這人顧左右而言他,秦靈沖直接了當道:“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br>楚慎道:“靈遠大師故去已有半月,該查的你想必都查了一遍,想必上官崇是誰,你心里也清楚得很?!?/br>秦靈沖咬住了唇,恰恰相反,他查了一通又一通,對這個上官崇卻所知甚少。他知道這人是五年前入的秦門,僅一年功夫就獲得裴瑛賞識,又得了楚慎的青眼??赡侵暗谋尘?,卻是模糊一片,與他相熟的故人所有人都認定此子天賦異稟,平步青云不過遲與早,甚至有人暗里宣傳,他會成為秦門第七杰。人人贊譽,個個稱好??烧l想到,三年前這人忽沒了影兒。眾人揣測紛紛,楚慎忽對外宣稱,上官崇是被他派到了外地,去執行一項機密任務。一個任務能有多機密?能告訴你就說明這根本不是什么機密。但副門主一言九鼎,自是無人敢疑。上官崇的下落成了月的影兒,人的聲兒??傆腥苏f自己聽過他的消息,可沒一個人能真正瞧得見他。秦靈沖也漸忘了這個人的存在。若非靈遠大師臨終提起,他連上官崇的模樣也想不起。可如今他想努力回憶起這人的一切,對著也楚慎也使勁問。“三哥可否回答我,你究竟把上官崇派去了何處?”楚慎微微笑道:“重要的不是他去了何處,而是他永遠回不來?!?/br>他的笑仍是笑,話卻仿佛不是話,而是忽然翻出的一把刀子。這話刀子一亮,天地為之動容,手上的花瓣像第一個變了顏色,一大坨一大坨地往下掉,似是被楚慎捏斷的。可楚慎卻絲毫不為所動,只是把掉了的花掃到一邊。“舊的不去新的不來,這些花開得礙眼,插在一起頭重腳輕,必須拂去?!?/br>上官崇已回不來,不會有人威脅到他的地位。秦靈沖聽懂了這句話,但他從這個男人身上,又一次感覺到了幾年前的那種壓迫與緊張感。這人還是原來那個楚慎,即便已經退去鋒芒,即便染了一身病氣,那種叫人望而生畏的威壓感依舊沒變。明明是舊日的熟人,卻又令人陌生到膽寒齒冷。秦靈沖目光一閃:“他回不來,是不是因為你殺了他?”這話問得大膽,楚慎看了他一眼,接著道:“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他這樣的人只有自己殺了自己,沒有別人殺了他的道理?!?/br>秦靈沖有些不耐煩:“你能不能不要再和我打啞謎?我只是想知道……”楚慎道:“想知道他究竟是你的什么人?想知道我為何要支持他?”兩句話是兩道雷,果真劈得秦靈沖成了斷木焦花,直愣愣站在那兒,似是沒料到他會說得如此直白。楚慎把幾根花枝從瓶里拿了出來,也把話一起從心里拾出來了。“世人只知老門主有一子名秦靈沖,卻不知他另有一子遺落在外?!?/br>這個兒子因一場意外,被老門主夫婦遺失在塞外。無人知他生死,但他走失時不過兩三歲,這樣小的孩子流落異鄉,下場可想而知。也因此,老門主夫人日日以淚洗面,老門主心傷氣急,可他一直堅信這孩子還活在某處,終有一日與他們夫妻團聚。可惜世事總不如人意,他們左等右等,也沒等來團聚的這一日。雖說老門主夫婦有了第二個孩子,但人心rou長,老門主還是掛念著這第一個孩子,直到病重去世前,也不忘記囑咐楚慎這件事。“囑咐你什么?”“兩件事,第一件是找到他,第二件是比較你們的才能?!?/br>秦靈沖詫異道:“比較我們的才能?”老門主覺得他的長子在外受苦良多,若能尋著,一定要多番彌補。但也不能因此虧了秦靈沖,于是想出個折中的法子,由楚慎作為看護人,比較二子的才干。若長子優于次子,那便將少門主的位子讓于長子,反之亦然。這是一種極大的信任,楚慎欣然受之,卻在之后因此屢屢受挫。上官崇入秦門的第一年,他無意間看見了對方身上的胎記,因此確定了他是老門主的第一個孩子。秦靈沖又驚又疑道:“從你確定他身份的那一刻起,你就在不斷地比較我和他?”楚慎點了點頭。他無論怎么比較,結果都很明顯。上官崇自小在外歷練,無論是心性、才干,遠勝于受著百般呵護長大的秦靈沖。秦靈沖只覺心一下子沉到了底,想動動不了,好像一旦挪了步,人就得掉到萬丈深淵下邊去。“所以你當初選的人……是他?”楚慎點了點頭,“一開始我的確是這么選的?!?/br>秦靈沖面色慘白道:“那為何改變了主意?”楚慎目光中透出了點傷懷,“他犯了一個很大的錯,人品失格,德行敗壞,便沒資格再做大幫派的少主了?!?/br>秦靈沖卻笑得越發厲害,笑得簡直要把心都挖出來,然后捧給楚慎看。“你選他是因為他的錯誤?而不是因為我的努力?”楚慎沉默不語,秦靈沖只一個箭步沖上前去,手一掃,桌上的花花瓶瓶全碎了個干凈。連帶他的怒也一并發作,全噴在楚慎一人身上。“如果他當初沒有犯那個錯,你是不是打算扶他上位,拉我下臺?”楚慎閉了閉眼,嘴唇似溢出一聲嘆息。秦靈沖卻嫌這反應不夠,簡直太云淡風輕,毫無真情,還和以前一樣該死的從容!該死的故作鎮定!他伸出手,死死地攥著楚慎的手,怒火星子幾乎要從頭頂冒出來,嘴唇青青紫紫地哆嗦著,仿佛多年情分碎了一地,竟是再也拾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