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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對我卻不是這樣?!?/br>“因為那人告白得太早,而你告白得太遲?!?/br>“太遲?”“遲一點是好事,你選擇在這時告白,說明你很狡猾,也很謹慎?!?/br>燕擇笑了笑,這好像還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被人夸謹慎,這個詞好像總是與他無緣。“為何遲一點反而是好事?”“因為你已在他心中挖了個坑,他憑自己的力氣填不滿,也就再沒辦法把你輕易丟開。他親手放出了一根線,可線的另一頭他已無法掌控,更沒法收手、扯斷?!?/br>寇雪臣頓了一頓,目光中似有看到好戲上演的興奮。“這才是,他煩惱和焦灼的源頭?!?/br>————大夫開完藥就走出了房間,燕擇的目光卻一直黏在楚慎身上,半點未動。這人看著倒是很正常,只是面上缺了些血色,手腳癱在那兒不動不挪,像剛剛在池子里泡久了,水分都被吸走了,剩的只有骨頭了。裴瑛看了看蕭慢,蕭慢瞅了瞅寇雪臣,寇雪臣前進一步,蓋棺定錘道:“霍閑非身上的內傷還在,忌大悲大喜,忌辛辣刺激,我想你最好能想清楚?!?/br>他沒想到自己也有一天需要向楚慎說這種話,畢竟對方這輩子最擅長的就是壓著喜怒,在最適宜的時候擺出最適宜的臉,失態一般與他無緣,而不像現在這般。楚慎低著頭,嘴唇半張半閉道:“我需要一些補藥?!?/br>“需要什么?”“天山雪蓮三朵,千年的山參兩只,要最好的?!?/br>“這個沒問題?!?/br>“閱微藥廬的‘玄靈丹’一枚?!?/br>“需要點時間,但可以解決?!?/br>“紀靈淵的白獺髓,左家山的‘北陵蟬’一只?!?/br>寇雪臣皺了皺眉,“白獺髓容易,可這‘北陵蟬’……”楚慎淡淡道:“我一定要?!?/br>話是又淡又平,可內容聽來卻毫無反駁余地。寇雪臣看了他許久,點頭道:“好,我會設法替你取到?!?/br>說完他就走了出去,走之前給了蕭慢一個眼神,像要讓他跟上,可蕭慢卻猶疑了一瞬,看了看楚慎,想說的話有千句萬句,可都憋到肚子里,他終于還是走了出去,房間里只剩下了裴瑛和燕擇。燕擇不說話,裴瑛便上前一步,剛要說點什么,楚慎忽道:“你去看著楚恪,別讓他鬧出什么亂子?!?/br>他說話的時候連頭都未曾抬起,只一句話幾個字,就大大方方地堵死了裴瑛所有的話,這人只能遵命退下,走之前深深看了楚慎一眼,像是等這人抬頭看他一眼。可楚慎終究沒抬頭,他的眼一直都望向虛空。裴瑛走后,房間里僅剩下了一只燕擇。這人頭不轉眼不移,就這么直勾勾地盯著楚慎,倒像盯著一座廟中的石像。石像不動,他就不動,兩個人似乎能這么一直抬頭低頭下去,眼神像兩道平行線,永遠沒交匯在一點的時刻。過了不知多久,楚慎終于嘆道:“你怎么還沒出去?”燕擇眼也不眨道:“我出去能做什么?”“你走了我就清凈?!?/br>“可今天不行?!?/br>“為何不行?”燕擇看著楚慎,一字一句道:“你今天全身上下都不對?!?/br>“怎么不對?”“老子認識你這么多年,從未見過你這種樣子?!?/br>“什么樣子?”“一敗涂地的樣子?!?/br>楚慎咀嚼這這個陌生又遙遠的詞,一點一點地抬起了頭。“我連戰都沒戰過,何來的???”燕擇卻道:“無論勝敗,總得有人留下來看著你?!?/br>直覺告訴他,不看一定會出事,出事他必后悔莫及。楚慎終于抬起了頭,臉上一片病白,眼瞳在暗光下顯得有些灰。燕擇沒有動彈,亦不讓步,他知道這是決定勝負的時刻,松泛一點兒都不行。不知過了多久,楚慎唇角忽的一揚,露出了一種像笑容一樣的東西,可那東西像是牙縫里擠出來,弧度有些變形、失真。嘲諷和尖利混在一起,對準的不知是燕擇還是自己。“想留就留,別說話,別吵嚷?!?/br>說完他就往床上一躺,被子一蓋,似乎再沒比這一刻更愜意。燕擇忍不住道:“那個奪舍者,他是不是你認識的什么人?”被窩里伸出一只手,然后握成拳狀,這是示意燕擇閉嘴的信號。燕擇全裝作沒瞧見,只接著道:“你可以不回答,但我一定會去問別人,我問天問地誰都問一遍,總有個人能回答我?!?/br>被窩里傳來一陣嘆息:“我說‘別說話別吵嚷’,哪個字你聽不懂?”燕擇露出一口惡意的小尖牙:“這是你自己說的,老子可沒答應?!?/br>楚慎把被子一踢,但又不愿這么走下,像下了地就是向什么人認輸,于是他坐在床上,縮在角落里成了小小一團,那眼睛卻冷颼颼地盯著燕擇,倒像觀察著什么動靜。燕擇看了他許久,剛想說話,忽聽楚慎幽幽一問:“你說你喜歡我?”這話嚇了燕擇一跳,可嚇了之后心底卻是一片喜。喜到后頭他就略帶得意地笑,倒像辦成了什么天大的事兒。“喜歡是老子說的,老子能說上很多遍,天天說日日說,說到你煩了都不停?!?/br>“我是挺煩,但還是想問一句?!?/br>“老子今天心情好,你隨便問?!?/br>楚慎嘆道:“明知一廂情愿還繼續等,等到最后也多半不會有結果,可還是不肯放。這樣的人是該一拳打醒,還是隨他沉淪?”他問的究竟是燕擇和楚慎,還是楚慎與另外一個人?燕擇低低一笑,“讓他沉下去吧,大家遲早都要死,執迷不悟的人會溺死,但死前至少是得意暢快的?!?/br>人這一生,又有多少時刻能好好得意?不趁這時得意,下一刻失意落魄,就連得意是什么滋味都給忘了。那時才叫一個后悔莫及,腸青肚爛都不足形容。楚慎似乎明白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