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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秦放接起來的時候還有點喘,他先深吸了口氣,之后說:“喂?”刑炎叫了他一聲。那一聲聽得秦放立刻閉上了眼,眉緊緊擰了起來。刑炎的聲音有點抖,他應該是剛接到電話,聲音里甚至還有些不確定。秦放不用他再開口,迅速和他說:“炎哥我在,我已經在車上了?!?/br>他們在電話里不再是淺淺的問候淡淡的寒暄,秦放說:“醫院里應該只有宮琪自己,不過我馬上到了,我剛問過了,來得及。我也不知道情況是什么樣的,我到了立刻打給你。你……別怕?!?/br>刑炎說:“……好?!?/br>刑炎嗓子很啞,他的聲音秦放有些撐不住,不管他們的關系停住多久了,這樣的聲音他聽到了還是很心疼。刑炎太遠了,他實在是太遠了。他伸不上手,此時時刻刑炎的心情秦放是不敢想的,所以他只能重復跟刑炎說“我在”。宮琪的這個電話不管對誰來說都太突然了,任何人都沒有任何準備。這聽起來太像個玩笑了,甚至有些荒謬。他們聲音都是啞的,刑炎跟秦放說了聲“謝謝”。緩慢又鄭重,聲線里卻也抖。秦放看著車窗外飛馳而過的一切,發燒的關系眼睛還在發著脹,他捏著手機,跟刑炎說:“不要謝我,別說謝?!?/br>第67章醫院太陌生了,十幾號樓挨在一起,秦放甚至找不到呼吸科的住院部。他來回跑了兩趟,最后問了兩個導診臺才找到病房。他跑進去的時候還喘得很厲害,秦放看見了宮琪,也看見了病床上的司涂。宮琪沒哭,但是眼睛是腫的。司涂臉上罩著呼吸機,血壓心跳都在監測,手上還吊著水。司涂的眼睛是閉著的,他睡得很安靜。宮琪聲音低低地跟秦放說話,秦放深吸了幾口氣讓自己的呼吸平穩下來。“他是不讓我說的,他說要等他離開之后再打電話。但我……”宮琪兩手輕輕地捂了下臉,低聲道,“但我太慌了。我不知道聽他的是不是對的,我應該要尊重他的想法,可是我又覺得那樣太殘忍了?!?/br>秦放拍了拍她,沒說話,無聲地安慰了下。他看著病床上的司涂,到了現在他依然覺得恍惚。他臉色白得像紙,微微皺眉,應該是有些難受。秦放看著他,沒法聯想到這人即將離開,他僅僅像是生了次病。“怎么就這樣了?”秦放看著司涂眼都不眨,沒有回頭。“燒的?!睂m琪也看著司涂,聲音微啞,“一次感冒就這樣了,他的身體已經糟透了,連一次感冒都扛不過去?!?/br>司涂身體不好一直都知道,咳得厲害,也干不了重活,力氣使過了會喘得很厲害。秦放一直以為他就是普通的肺炎,身體弱一點,沒別人那么健康,僅僅就這樣。但也絕對沒到一次感冒就能要了命的地步。“前天他還能說話,跟我聊了很多?!睂m琪聲音輕輕的,還是沒哭,“他說他有點累了,他想最后幾天都安安靜靜的,所以不想讓人知道。我不知道他還會不會醒,如果他醒了看到你會不會怪我?!?/br>秦放回頭看了看她,說:“不會?!?/br>宮琪說:“我們聊到你了,我問他都要告訴誰,他說了你。我挺意外的,還跟他確認了一次。他說是要告訴你的,你們是朋友,而且你跟別人是不一樣的?!?/br>秦放看著司涂,“嗯”了聲。除了躺在床上的司涂,醫院里只有宮琪和秦放。宮琪電話打得太晚了。韓小功最快要三個多小時才能到最近的機場,傍晚才有航班。刑炎在地球另一邊。周斯明年后也出國去做交流了。宮琪電話打出去,最快能到的人只有秦放。秦放站在病床邊,看著司涂,輕聲問他:“你是故意的嗎?挑了這樣一個時間,你不怕他們恨你???”間質性肺炎,司涂掙扎著活了這么多年,他已經盡力了。他從很小的時候就在生病,后來他實在太累了。中藥常年喝,拿藥當飯吃。司涂很瘦,原來看起來是清秀,后來就過于瘦了,顯得人很蒼白。這次感冒導致的摧毀性打擊像是意外,但也是必然。呼吸系統免疫系統都快撐不住了,纖維化病變的肺已經把他拖垮了。宮琪說:“我現在替他覺得輕松,終于能休息了?!?/br>周斯明飛在天上,刑炎在機場等航班,韓小功還輾轉在路上。病危通知已經下了,可能這一秒,可能下一秒。但司涂一直還在,他始終昏迷,很困難地呼吸著,護士時不時過來看看,給他換著藥。醫生和護士眼里有惋惜,但生生死死他們已經看了太多。秦放希望司涂能堅持久一點,堅持到再有一個人回來。下午司涂醒了一會兒。宮琪湊過去跟他說話,問他哪兒難受,要不要吃東西。司涂看見了秦放,很輕地挑了挑眉,隨后對他笑了下。秦放站在床尾,也對他笑,隔著被子拍了拍他的腿。司涂指了指臉上的呼吸機,示意拿掉。宮琪有點猶豫,司涂摸過去想自己摘,宮琪于是伸手拿掉了。司涂喘得很重,他盡量控制自己的呼吸長一些。他看著宮琪,眼里帶著淡淡的笑意,跟她說:“不聽話……”他說話很輕,有點吃力。宮琪和他說:“對不起……我就是慌了?!?/br>司涂依然溫柔,只是擺了擺手,對她說:“別慌,大姑娘了?!?/br>宮琪眼睛有點紅,抬起手沖他晃了晃自己手腕上的紅繩。秦放看到司涂手上也有一條。司涂看著宮琪笑,他總是在笑。司涂咳嗽的聲音很悶,咳完神情還是從容的。秦放坐在他床邊,和他輕輕地說話,問他:“再等等?”司涂還是擺手,笑著開玩笑:“我好不容易……找的時機?!?/br>秦放也笑,說:“你是真不怕他們恨你?!?/br>司涂先是平靜地呼吸了幾次,之后說:“……他們必然恨我?!?/br>秦放沒說話,司涂說:“我們都不喜歡道別?!?/br>他說話太費力,所以他盡量把句子縮短,一句一句慢慢地說。“像這樣,等他們回來……走了就是走了。恨也就恨了,他們誰都恨,不差我一個?!彼f完笑了一下。護士來給他做霧化,司涂擺擺手拒絕了。司涂沒醒太久,很快就又睡了。在他再次閉眼之前,秦放問宮琪:“有筆嗎?”宮琪在包里拿了只筆給秦放。秦放迅速在自己掌心畫了個什么,然后過去握住司涂的手。司涂被他緊緊握著手,兩人手心貼著手心。司涂的手冰涼,秦放的手gunta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