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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記憶停留在了她十六歲那年班師回朝那件事上。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死了,為什么靈魂穿到了白紫蘇的體內,也不知道爹娘現在何處是否安好。 檀州離京畿千里遠,地處偏僻,群山連綿交通閉塞,她不是白紫蘇,這里是他鄉,就算路途艱難險阻她也終究是要尋著機會離開的。但是她也大膽的猜測過,既然她到了白紫蘇的體內,那真正的白紫蘇是不是也到了她的體內,在替她好好的活著,若果真如此,那就算她回到京畿,音容已變,爹娘又豈會認她,每每想到這里,她就變得沮喪起來。 這事還得找準時機從長計議。 江妙云嘆了口氣,繼續坐在院子里擇菜,現在她洗衣做飯采茶葉喂雞養豬都是一把好手,再也不是那個只吃過豬rou沒見過豬跑的名門貴女了。 白重樓還在屋里看診,江妙云覺得他的醫術比起京畿一些所謂的名醫圣手高深的多,像今天來就診的老漢,從前眼睛都失明了,經過一年多的定期治療,不斷調整藥方湯劑,如今已重見光明。 只可惜白重樓生在這偏僻鄉野,沒有師承所謂的名醫,也沒有功名傍身,只是一介區區草民,白白埋沒在這窮鄉僻壤。 江妙云出生將門,從小就性格豪爽,充滿俠義之氣。她就是為白重樓鳴不平,想著,倘若有一日回到京畿,她必讓白重樓揚名天下。 “天殺的!家里總共就那點錢了,作孽??!” 耳邊傳來老婦人的哭喊聲,江妙云早已習以為常,準是隔壁的賴二又搶了家里的錢去賭錢。透過籬笆看過去,果然見那賭鬼送命般的跑出家門,完全不顧哭倒在地的老母。 這賴二是村里有名的賭鬼,游手好閑,平時專干些偷雞摸狗的事情,一有點錢就去賭,賭光了才會回家,兩個女兒也被他賣了換賭資,因欠賭債手指頭都被賭場里砍了兩根,還是死性不改。本來就不富裕的家被他弄的家徒四壁,媳婦見跟著這樣的男人生活無望偷偷跑了,只留個六旬老母與三歲小兒,日子實在是過的慘。江妙云不忍,平時經常端些飯菜給祖孫倆吃。 “大娘,沒摔痛吧,快起來?!?/br> 江妙云飛快地跑到隔壁將老太扶了起來,老太靠著她絕望的哭泣,嘴里念叨著作孽。破敗的屋里一架紡車散了架,棉線撒了一地,小兒亦站在門口哇哇大哭,可憐那小兒面黃肌瘦,四肢纖細顯得腦袋巨大,比同齡的孩童矮上一截。 這樣的日子什么時候是個頭,她都替他們絕望。她現在不過是個農門女,白重樓雖看診,每次也只收十幾文錢,都沒有閑錢,她除了省幾口吃食給他們,也做不了什么。況且救急不救窮,賴二就是個填不平的無底洞。 從前她生在高門,識得的皆是達官貴族體面人,所見皆是鮮花著錦,連乞丐都很少見到。重生到這鄉野,才讓她知道原來底層是這樣活著的,世上竟有賴二這樣的人存在,簡直像蛆蟲一樣惡心。她滿心憤恨,卻發現空有一腔打抱不平,根本改變不了什么。就算是戰場上還能痛快的廝殺一場,然而賴二這樣的人,真的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有時候她甚至陰暗的想,這種人為什么不出意外死亡,禍害果然遺千年。 *** 檀州地處中南部,山多濕氣重,加上連下了三五日的悶頭雨,屋子里青磚地上一片濕痕。顧珩是北方人,初到任檀州,略有些水土不服,他十分驚奇墻面竟然也能沁出水珠來,忙命人將還沒來得及擺放出來的書卷藏在樟木箱里。 夜雨淅淅瀝瀝敲打窗扉,愈發顯得屋內安靜,風從窗縫隙間溜進來,吹的書案上一盞燭火晃悠悠亂人眼。婢女連忙將窗關嚴實了,又打開燈罩將燈芯剪了剪,人影憧憧,室內立刻亮堂了不少。 顧珩正伏案細看桌上一摞州縣卷宗,自到任檀州以來,他一刻也未閑著,見了下面大小官吏,走訪了各處衙門,夜里又看資料,以便盡快熟悉了解檀州。 空氣氤氳還帶著一些霉味,令他的鼻腔很不舒服,他皺了皺鼻子,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婢女在一旁小聲勸道:“大人,已是三更天,您還是早些休息吧?!?/br> 他揮揮手表示無妨,起身走到窗邊推開窗,青松拂檐,雨落成洼,亮汪汪的一片,他負手凝神細想,略有些擔憂,這還沒到雨季地上積水就不少,到了雨季不知是否會發洪水。他想起前日走訪時,有條堤壩像是年久失修的樣子,明日定要叫相關人員過來仔細問詢。 “大人……” 他的思緒被打斷,轉頭疑惑的看著丫鬟,旁邊另一個輕扯著她的衣袖,似乎想阻止她。 “何事?” 那丫鬟道:“大人,奴婢的話您可能聽了會不高興,但奴婢還是要說,大人您不眠不休會熬壞身子的,若……若夫人在世肯定會心疼的?!?/br> 她說完,后面的丫鬟先低頭掩面抹起了眼淚,她們皆是從府里跟過來的,是江妙云的陪嫁丫鬟。 提起亡妻,顧珩的臉色瞬間不太好看,一下黯然了許多,他對著那盞燭火微微晃神,半晌才揮揮衣袖,道:“你們先下去吧?!?/br> 一瞬間仿佛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他頹然地靠坐在椅子上,默然無聲,只那盞燭火發出呲呲的火花聲。 他猶記得,那年的春天來的特別早,不過二月,御河兩畔已是綠柳周垂的光景。他剛升任太子詹事,正是春風得意,去東宮拜見太子,東宮遍植梨樹,梨花開的似碎玉瓊瑤,漫天的梨花白中他第一次見到了她。 她跟在幾個命婦的后面,和其他打扮隆重端莊的女人不同,她穿著一件白底紅楓葉滿繡對襟短衫,橘色漸變百迭裙,肩背上搭一條妃色帔子,烏發以金冠高高束起綴以紅色的輕紗,火紅扎眼充滿塞外風情。她走路大大方方,與那些端著姿態小碎步的女人截然不同,她就像是戲文里的俠女,落落大方,英姿颯爽格外惹人眼。 夾道的梨花被風輕輕一吹,紛紛揚揚似雪花,飄在她身上,與她被吹起的輕紗共舞,火紅雪白交相融為一體,叫人挪不開眼,惹他遙遙癡然相望。 雖未看清容顏,卻是一眼萬年,見之難忘。 后來他偷偷打聽才知曉,她是鎮國大將軍的千金,才從涼州過來,那日她是跟隨母親去拜見她的堂姐,東宮太子妃。他一向敬重涼州江氏滿門忠烈、驍勇善戰,對她的好感又多了幾分。 作者有話要說: 我是一個愛寫一見鐘情的人,哈哈哈 繼續紅包 第3章 顧珩自詡讀過的詩書不敢說浩如煙海,也是體量等身,卻沒有一首似她這般動人。 其實連容貌也未看清,卻還是動了心,一見鐘情,概莫如是。 為此他做過一些不符合身份的蠢事,比如坐著官轎故意命人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