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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離了重重包圍。他的神色因昏暗的光線而模糊,聲音里的狠決卻是一清二楚:“我輸了——你也別想贏?!?/br>電光石火間我腦子里劃過一個念頭,還來不及驚愕,旁邊妖狐失聲驚叫:“他想要打碎陰界之門!”晴明疾聲道:“攔住他!”黑晴明冷笑一聲,身形如飄煙般閃入幽魅不祥的重重陰氣里,眼看著像要自爆。陰界之門一直以來便是平安京的心頭之患,一旦被黑晴明徹底打碎,哪怕是源博雅的結界也攔不住宛如洪水泛濫的陰氣侵襲。無數式神出手,卻因距離太遠根本來不及。我眼看著陰氣翻滾吞噬就要破空而出,煩躁地嘖了一聲:“就沒有能飛的……”話未說完,站在陰界之門的黑晴明忽地昏了過去,我眼尖,能看到他臉上竟是極其驚愕、不甘混合的矛盾神色。陰氣慢慢將他倒下的身體席卷、吞噬,最后消失成彌煙。一個人影走出來,輝煌盛麗的孔雀翩然飛舞,藍光湛湛,華麗得宛如星河倒影。永生的巫女持著手杖微笑:“還好,趕上了?!彼駴]事人一般從陰界之門走出,盡管因為陰氣而臉色蒼白,卻怎么看都不像正常人進入那種地方后該有的樣子。我看了看酒吞,酒吞悄聲道:“她食人魚rou不死,也不怕陰氣。大概是事先便在陰界之門中等待了?!?/br>八百比丘尼踩著厚重的雪走到安倍晴明旁邊,欠身道:“晴明先生,雖然黑晴明已經不再成為威脅,但還是將陰界之門與幾個裂縫盡快封印為好?!?/br>晴明看了一眼黑晴明消失的方向,又看了她一眼,頷首:“嗯?!?/br>晴明神樂幾人去封印裂縫,八百比丘尼釋放約定好的咒術告訴博雅戰爭結束、解除戒備。剩下我與酒吞站在城郊,看著漫天火燒云燃燒成明明不滅的火河。仿佛凝滯了一般的日輪終于緩緩向下沉去,縹緲的長云塑成雪一般的山峰,風溫婉起來,幾顆星子擠在火色的云朵之中,嬉笑著看它們被風吹散,又再聚成另一團形狀。遠遠看去,平安京完全被雪覆蓋,幾乎成了一座純白之城,被晚霞的余暉披上后,又染出柔和的艷色來。我看著它發呆,這場戰爭結束得就像兒戲一般輕易,我到現在還有些隱約的不真實感。當然,也不排除不知該怎么面對酒吞的一部分原因。正沉默,酒吞的聲音飄了過來:“茨木?!?/br>我下意識應道:“嗯?!?/br>“你……還和本大爺喝酒么?”我看了看他,先前他打架打得太兇,全身的傷,即便被螢草治愈了大半,也還是沒全愈合。嘴唇旁邊正巧有一道傷痕,連著身上染紅了衣服的血,霜白凌亂的長發,怎么看都有些兇神惡煞。但此刻他面向著無垠的皚皚白雪和連綿起伏的山脈,落日的輝光披落在眉眼上,便顯得那刀劈斧鑿的眉目輪廓柔軟了不少。紫色的眼睛閃爍了兩下,大概是有些忐忑,又像是下了什么決心似的盯著我,星光落在他的眼里,仿佛已經等待了千年那樣久,溫柔如許,叫我竟有一瞬間的恍惚。我意識到他是十分認真地問這個問題。我看著他,忽然想起剛才戰斗的時候,他披著一身殺氣,踏著業火,風與黑暗都被焚了個干凈,恣肆狂傲從每一根發梢里飛出來,就像我那些模糊的記憶之中,不知多久的歲月前,鬼王屹立群山之巔,統領百鬼意氣風發的模樣。我在等待什么呢,他明明一直在這里啊。我忽然鬼使神差,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道:“摯友?!?/br>酒吞微微愣了一下,道:“啊?!?/br>我問道:“你還是想要談戀愛么?”酒吞看著我,忽而輕笑了一下,手指撩開我臉側紛飛的紅發,指腹輕輕摩挲過我的眼角。“你說呢?!彼f。END.☆、番外一酒吞童子活了足夠久。作為大江山的鬼王,統率百鬼,與九尾狐玉藻前、愛宕山大天狗齊名,是當世最強大的三大妖怪之一。他活得足夠久也足夠輝煌,足以讓他喝過很多酒,做過很多事情,經歷過很多人的聚散離分。后來他在微醺微醒之中難得想了一想,發現在他那么漫長的人生里,只有茨木童子一個,從參與進來開始,就一直沒有離開過。想通這一點的時候,他就忽然覺得有點高興,一個人拄著嘎吱亂叫的鬼葫蘆,端著酒盞,樂不可支。一直沒離開過他的大妖那時剛喝醉了躺在他身旁,霜雪般的白發流淌,有點凌亂,幾縷黏在臉上,鎏金色的眼睛合起了,眼睫便顯得纖長,嘴唇潤澤,仿佛還帶著神酒的香氣。平日里威面八方的大妖茨木童子、大江山鬼將,喝醉了卻是一副毫無防備的模樣,若是講出去,只怕別人都會以為是在胡說八道。好在幾百年來,茨木這個樣子只有他一個人見過。他心里忽地滋生出了些詭譎的滿足。酒吞覺得自己大約也是喝醉了,索性把酒盞一扔,自己也倒頭就睡。再醒來的時候也并不意外地發現兩個人毫無大妖風范地滾做了一團,茨木枕著他的心口,他摟著茨木的腰,四條長腿相互糾纏,簡直像浮世繪上春意撩人不可描述的印象畫。酒吞打個哈欠,把茨木的腦袋推開,起身去洗漱。回來便看見茨木已蹦了起來,一雙鎏金色的眸子看見他便泛出由衷的喜悅與忠誠來,薄唇一張,吐出酒吞無比熟悉的話來:“一天之際在于晨,不愧是吾的摯友,來打架嗎?”酒吞花了很久都沒弄明白這幾句話之間有什么因果關系,到最后已經能拒絕得非常熟練,內心毫無波動:“不。走,吃東西?!?/br>茨木就哦一聲,跟著他走。“你睡相真差,壓死本大爺了?!?/br>“……?。?!是吾的疏忽!摯友,為了補償,請支配吾這具身體!”“好了好了不懂自己為什么長嘴就別亂說話?!?/br>這樣的對話、這樣的生活延續了很多很多年,久到酒吞差點以為這會一直持續到天荒地老的時候,終于被打破了。紅葉大概算一個伏筆,契機,導火索,隨便什么,總之,就是后來一系列事情的開端。他直到現在想起紅葉也還是會惆悵,容光絕艷的鬼女于楓葉林中驚鴻一舞,大約確實動人心處。他已經想不起當時究竟是不是太需要一點刺激來打破宛如死水般的生活,只記得在那段混亂的、宛如渾濁的河水一般的日子里,茨木喋喋不休的、不離不棄的,鎏金色眼睛里閃爍著擔憂與不甘的臉。他那些話酒吞直到現在都能隨口背出來。摯友,你脆弱的樣子也很吸引人??刹贿^一個女人就能讓你墮落了嗎!拿出你鬼王的霸道來!支配吾這具身體!真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