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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還算是知道一點。……那么剛才那段莫名其妙的幻境,我差不多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本來以為妖怪不會像人類那般諸多煩擾纏身,沒想到是我托大了。世間生靈,怎么可能無欲無求,哪怕是睥睨眾生的鬼王,都不曾真正的斟破。再次想到這個名字,我又有一瞬間的恍惚。“……走罷?!蔽艺f。我與燈籠鬼沉默地行走在黑暗之中。其實我是感到了一絲奇怪的。應該沒有我陷入了幻境,這個妖力低微的小式神卻不中招的道理。難道是我想岔了,這燈籠鬼實則深藏不露,是挑大梁的好手?一把哆哆嗦嗦的聲音戰戰兢兢地問我道:“茨……茨木大人,我們這是去哪???”……應該是我想多了。我道:“看看能不能與晴明他們匯合。如果不能……”我眼睛一瞇,“把這兒的結界打破個窟窿,應當也就出得去了?!?/br>“……那樣陰氣會泄漏得更嚴重吧?”我看它一眼:“這種事丟給晴明去解決就好了?!?/br>燈籠鬼:“說的也是。畢竟晴明大人很厲害?!?/br>我也懶得更正,張口剛準備說點什么,忽然一股濃烈的妖氣撲面而來,顛沛聚散的罡風般將我的長發吹得揚起。燈籠鬼肚子里的火搖搖擺擺,我顧不上它,說一句“跟上”就加速向前奔去。剛才的幻境之中我并未感受到如此濃厲陰毒的妖氣?;蛟S是燈籠鬼喚我喚得及時,對方尚未來得及下手。不論如何,這是個突破口,絕對不能再坐以待斃下去。我很快來到聲音傳來處,卻空能聽見打斗聲,想是被結界封住。我不耐煩,憑空砸了團黑焰過去,什么東西在虛空之中破碎,我這才看見遠處的黑暗里的幾個影子。我瞳孔微微收縮。我是沒有見過業原火這種妖怪的,想象中大概和火也脫不開關系。事實上也確實如此,只是乍一眼看去,那個浮沉在熊熊火焰之中的巨大怪臉還是讓我微微吃驚。業原火有三張面容,全是面具一般濃墨重彩被描畫得陰陽怪氣的鬼面,比大天狗的面具還要辣眼睛。它不斷地在火焰之中旋轉身體,三張鬼臉張口閉口發出尖叫怒罵和嘲諷,赤紅的唇角大大裂開,長長的舌頭吐出便是一連串的業火,那張慘白的巨大鬼面便顯得陰森和詭譎。正與巨大妖怪戰斗的正是安倍晴明,除此之外還有穿著鮮艷和服的鬼女紅葉。他們倆大概是沒走散。但怎么看他們的狀況都算不上好。安倍晴明一刻不停地畫符念咒,透明的結界碎了又補,鬼女紅葉護在他身前,不斷地旋轉、跳舞,血色的楓葉疾風一般急射出去,戰得兇狠,卻怎么都透著一股子窮途末路強弩之末的味道。我奔過去,一團黑焰砸開業原火吐出的又一道火息,抬手重重一握,地獄之手爆濺開去,猙獰的鬼面發出一聲慘叫。安倍晴明喘了口氣:“你來了?!?/br>我顧不上回頭,問了句:“怎么回事?”安倍晴明一道符紙扔出去,成功束縛了業原火:“我和紅葉沒走散,正要試著找你們,就突然被襲擊了?!?/br>我張了張嘴,卻沒問出來。酒吞沒有和晴明他們在一塊,那就一定是自己一個人了。我說不好心里是個什么感受,只能用力握緊了鬼手,黑紫色的荊棘叢生,爆裂開來自地獄的森寒鬼氣,將業原火那厚長的血條磨下去了一截。燈籠鬼好不容易才飄過來,累得上氣不接下氣,一抬頭看見業原火張大了血盆大口發出咆哮,嚇得它一個跟頭,卻勇敢地忍住了沒有躥到晴明身后去。我顧不上管它,業原火血條太厚,即便是我也磨得有些辛苦。我與鬼女紅葉好不容易將它打剩下薄薄一層血皮,我喘口氣,張開五指準備給這丑陋的妖怪最后一擊,握下去的瞬間像是幻聽般聽見了一聲高亢的尖叫。業原火散了架,一堆破爛的面具癱在地上,我卻顧不得去看。剛才那聲尖叫是鬼女紅葉發出的。她一向柔膩的聲音陡然拔高,竟是生生喊劈了嗓子,尖厲得幾乎刺耳:“晴明大人!”我轉身,只來得及看見她飛一樣地撲在晴明身前,擋住了一波兇戾的業火。黑暗被震蕩得泛起霧靄一般的波紋,嶙峋嶇虬的荊棘之中妖氣像是沸騰的巖漿一般撲面席卷而來,怪影叢生,兩個巨大的鬼面搖搖晃晃地在重重火焰中浮起,張大口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業原火,竟然還有兩只。透明結界支起,擋住了又一波火焰的沖擊。我喘了口氣,這才想起轉頭去看鬼女紅葉和安倍晴明。我震驚地看到鬼女紅葉全身血跡斑斑,烏黑的長發被火燒斷了,狼狽地黏在慘白的臉上。鮮艷的和服浸滿了血,竟分不明是那上面楓葉的顏色還是血的顏色。我從來未見過她如此狼狽的模樣。安倍晴明顯然是震驚極了,向來風華絕代鎮靜自若的大陰陽師竟連話都說不完整:“紅葉,你……”鬼女紅葉仰臉看著他,瞳孔渙散,像是時而清醒時而恍惚,問得有些吃力,“晴明大人……您沒事吧……”更讓我震驚的是,她的手指正在化為晶瑩的光點。“我——”結界錚然一聲破碎,業原火身上遙遙傳來了黑晴明的高聲嘲笑:“晴明,你竟讓女人來保護,真是難看??!”安倍晴明握緊拳,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有如此明顯的憤怒情緒。平安京第一陰陽師向來是風華萬千、風輕云淡的,很難看到他情緒波動特別大的模樣。但現在他身上的怒火簡直能夠化成實質,他冷聲道:“黑晴明。這是怎么回事?!?/br>“如你所見?!焙谇缑鞯?,聲音帶著惡意與嘲笑,“她在死去啊?!?/br>我感到呼吸一頓。巨大的荒謬感浮了上來。式神,是不會死的。式神是妖怪身上的一縷妖氣,憑借陰陽師的紙符化作原身,當受了重傷,只會化回紙符,等溫養一段時日,便又可以成為陰陽師的助力。……這樣的式神,怎么會死呢?黑晴明幽幽道:“在陰界之門里,所有的‘特殊’都將回歸本相……你該不會沒有告訴他們吧?”他冷笑了一聲,聲音仿佛落雷:“對于這些由真正的妖怪化作的式神來說,在這里死去,就是真的死亡啊?!?/br>……我的腦子里一瞬間只劃過了一個想法。原來他們瞞著我的,就是這件事。然而我并沒有聽到安倍晴明的回答。一陣猛烈的黑暗席卷過來,伴隨著劇烈的嘔吐感,眼前驟然安靜了下來,仿佛聽覺與視覺被一起剝奪了似的。我熟悉這個情況,在不久以前,才剛剛發生過的,非常真實的幻境。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