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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天的人,以前讀書的時候,就算朋友拉著他和女同學見面,他也總是最寡言少語的一個。如今想來,真的愿意開口多說的好像……好像只有改改。只是改改,男人心里暗中嘆了口氣,他也不知道再見又應該說一些什么。那晚他氣急了,摔在了地上的玉不曉得有沒有濺到他身上??伤衷趺词艿昧诵睦镌菊J定的那個人突然又變成了另一種模樣呢。簡直就像是在看戲文里頭的妖魔鬼怪。他只覺得那個胖子壓在改改身上時說的話惡心。那個人是他的客人,自己也是他的客人。他把他們當成一類人了,還是分開看的?想到幾月前的爭吵談話,仇天酬只覺得自己心下煩躁。如今已經過去兩三個月了,也不知道,改改現在過得怎么樣。“仇先生?”“嗯?”“我看仇先生有些走神。您在想什么?”仇天酬摸了摸鼻子,面對秦家小姐總不能露出不耐煩神情。“沒,只是在想剛剛我哥和您父親說起出城線路的事情。如果真的像他們所說,明年開春生意恐怕就沒法做了?!?/br>他坐在椅子上,聽屏風后面琵琶聲傳來,客客氣氣的與秦小姐有一搭沒一搭聊著天:“聽說秦小姐原來在北平讀書的,因為打仗所以今年年初就回來了?”秦小姐坐到他這一邊的太師椅上來:“是呀,年初看情況不對,父親便差人去把我接回來了。其實我還有一年才畢業呢,但父親不讓我讀了,說什么太危險。哎……我好懷念學校里的日子,回家來以后實在是無聊。但是,父親的擔憂我也是能夠理解的?!?/br>“嗯,你父親也是擔心你,炮火無眼,北平局勢嚴峻,女孩子家一個人在那兒確實叫人放心不下?!?/br>“一路過來路上擔驚受怕,常能聽見炮彈聲響。本來以為回來這小城鎮總應該沒事了,怎么想到又會碰上呢?!鼻匦〗銍@了口氣,“炮彈都炸在城門口了,我聽我爹說,有好幾個人被這炮彈炸死了?!?/br>“日本人是妄圖占領全亞洲的。野心那么大,如今一路南下也不奇怪。桐城地處水利交通樞紐,自然會被盯上?!?/br>秦小姐打量他:“我聽說仇先生原來是在日本留過學?那應該早幾年就回來了吧?”仇天酬臉上的笑有些尷尬:“我……我也是今年才回家的?!?/br>“是嗎?我有幾個是在日本留學的親戚,他們有好多去年、前年就回來了?!鼻匦〗愦蛄恐?,終于“噗嗤”笑出了聲,“哎,你緊張什么呀。好像我一提起這件事,你額頭上汗都出來了?!?/br>“沒有的事。大約是屋子里的爐火燒的太熱了?!?/br>“仇先生,仇學長——”仇天酬不解看她:“你為什么要叫我學長?我跟你應該不是一個學校的才對?!?/br>“我曉得你在怕什么?!蹦桥⒆庸澎`精怪的,“你跟家里說在日本留學到今年才能結束,其實去年就回來了吧?”仇天酬身子一僵,干笑道:“怎、怎么會呢。我確確實實是今年才……”“我原來在北平聽過你名字的。都說醫大回來一個很厲害的學長,專門給宋教授做助教。仇學長,就是你,我不會搞錯的?!?/br>“呃……”“一開始聽見父親說起你的時候,我還以為重名呢,沒想到真的是你?!?/br>仇天酬只好嘆了口氣地承認了:“這個,嗯……我家里人確實不知道我去年就回國的事情?!?/br>“那就是你的秘密了?”秦小姐似乎因為這個又和眼前的青年親近了幾分。仇天酬看了眼自己的手,想岔開話題:“今天這個琵琶彈得很好聽,你父親特意請了誰來嗎?”“哎呀,你放心吧,我不會說出去的。既然是你的秘密,我一定好好替你保守?!鼻匦〗沩樦迷捖柭柤?,答道,“這種東西我不大曉得。很久不聽琵琶了,這兒的琴師呀什么的,我可沒我爹知道的那么清楚。我會彈鋼琴,你想聽嗎?”仇天酬其實是想拒絕的,看了眼秦小姐那雀躍的神情,最后還是給了個笑容,請她到正堂旁邊放著的三角鋼琴那去?;貒院?,他發現很多大戶人家的裝修都喜歡弄中西合并的風格,既有老派的屋梁、屏風,又有新派的唱片機、鋼琴。旁邊伺候的下人看見小姐要彈琴,便走到屏風后頭與彈琴的人低聲說了兩句,請他由后門出去。改改和人低聲道了謝,將琴包好往外面走。身后有琴聲傳來。鋼琴,他想到這兩個字兒,以前在別的客人府上時也聽過,這西洋樂器的聲音特別亮特別響,看那琴鍵,和揚琴有些像,但又不是。他出來的時候,途徑門口,側頭瞧了眼里面,穿著一身洋裝的秦小姐坐在鋼琴前,仇二爺便站在他身邊,真是郎才女貌。想到他們兩個人談的話,北平、日本,他連聽都沒有聽說過,之前仇二爺到他這兒來從來沒有提起過,從前他過得是什么樣的生活,在哪里,交過什么樣的朋友,明明認識也有好幾個月了,可并不見得對方有提過這些。話說回來了,也沒有提起來的必要,本來就是他們兩個人過得就是兩種生活,說了又有什么用?理解的了嗎。就像秦小姐能開口喊一句“學長”,可以拿一個“秘密”拉近兩個人的距離,他永遠都沒有這樣的機會。讀書、游學,哎,想都沒想過的事情。正往外面走,有個婢女追上來,給改改手里頭塞了幾個銀錢:“喏,我家小姐賞你的,剛剛里頭聽見什么了,都不準往外面說,曉得嘛?”估摸著是跟在秦小姐身邊的丫鬟,說了要保守秘密,當然每個聽見的人都要打點好,改改收下錢,和人笑了笑:“曉得的,姑娘。小姐講的什么,那位少爺講的什么,我都沒聽見?!?/br>那丫鬟被他那笑惹得臉一紅。改改一雙桃花眼和他師父當年一樣招女人喜歡。他正轉身要走,那丫鬟忽然跟上來,扯了扯他衣角:“是改改小老板吧?之前唱過的?!?/br>“嗯,姑娘還有什么事?”這小丫鬟長得白白胖胖的,她眨了眨杏眼:“我叫杏子,那個,你拿錢不方便吧?我、我給你個錢袋?!?/br>“這么點……”那姑娘從懷里頭拿出個小錦囊,一看就是自己繡的。改改收回話,淺笑著和她道了謝,“是有些不方便。謝謝了,杏子姑娘?!?/br>那女孩臉上緋紅更甚,笑容嬌羞的遞上了那錢袋。坐車回去的時候,改改看著那繡了鴛鴦的小袋子,略微無奈笑了。打從十五六起,就常常能收到那些姑娘小媳婦送的東西。改改模樣長得好,能吸引到男人的目光自然就更能勾到女人喜歡,想想也是挺有意思的,里頭仇天酬陪著秦小姐,自己呢?秦小姐的丫鬟給自己來獻殷勤。小姐和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