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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不知是淚還是血,疼痛從那里蔓延開去,忽地竄入心房,疼得他直不起腰,甚至都沒有勇氣再看那人一眼,只能狼狽而逃。南浦看著那倉惶的背影,即便他擁有一只應天長的眼,他依然看不懂這個人。他被人送回原來居住的小院,醫治好了傷口,卻被應天長囚禁。他對應天長道:「你要的不過是個沒有靈魂的rou體,在哪里不都是一樣無趣,我依然不明白,你一直如此厭惡我,為何不殺我,為何不放過我?」應天長面目僵硬,他的下顎動了動,幽藍眼眸壓抑著怒火,這世上,竟會有一種愛,是怎樣也說不出口的。他道:「我所欠你的已還清,你欠我的,卻遠不止這些!」于是,日子又回到了從前,南浦只能待在相思樓,他身上流著相思樓的血,死后也是相思樓的鬼。那人在他面前日日笙歌,夜夜歡yin,唯一不同的便是,胭脂香軟的女子變成了眉目剛毅的男子,卻不知為何,南浦總覺那些人眉眼有幾分眼熟。但他真的,再不會覺得心痛,反而會一起同歡,應天長卻大怒,反手殺了所有供他取樂的男子,怒吼著問他與多少人歡好過,南浦想了想,說記不清了。他當殺手時,金錢美女從來沒少過,他體驗過笙歌艷酒溫香軟玉的日子,心想,若是他還有心,說不定會很喜歡,于是,門主送來的美人,他從未拒絕。應天長的臉色一下就變了,變得蒼白而猙獰,抓著他問:「為何?為何你能與別人歡好,卻。。?!箙s怎樣?難道還能幻想他有心有情?南浦果然道:「沒有感情的日子很好,過往五六年,是我在相思樓最痛苦的生活,現在我很滿足,你若不開心,就殺了我?!?/br>「你。。?!?/br>應天長的胸膛劇烈起伏,唯余的一目閃動著悲傷的色澤,那幽藍的光彩,如同永遠不可達到的深海。他看了南浦許久,最后又是落敗而逃。囚禁的日子,仿佛器物般落滿灰塵的感覺又回來了,他空虛太久,體內的獸性在發酵,他想殺人,于是他就殺了人,他不知自己還算不算相思樓的人,算不算違反相思樓的禁令。果然,許多人都要求殺了他,但應天長還是許多年前那句話:要殺南浦,先殺了我。但南浦被徹底囚禁起來,手腳套了鐵鏈,關在方寸大的房間里。應天長不讓他死,于是他絕食。他道:「要么殺了我,要么放了我,我不會再屬于相思樓?!?/br>應天長每次都憤憤而去,那只單獨的藍眸,在他剛毅的面容上顯得如此孤獨而蒼涼,像是經歷千年風霜,萬年悲寂。最終,應天長還是放走了他。條件是他不能再回婆羅門。他無處可去,于是去了魔教,聽說魔教之人個個陰狠毒辣,殺人如麻,或許他可以去那里當個殺手。他如愿見到了步月,也當了魔教的殺手,但這里跟婆羅門不一樣,魔教之人跟步月一樣都是外厲內荏的膿包,他們打著惡人的旗號,卻依然是群有血有rou的人,在那里,他見證了步月的無情與多情,一個人愛著另一人時,能無情到殺了那人,也能多情到為那人去死,人心真是奇妙的東西。他忽然就想到了應天長,忽然好像明白了什么,那一刻,他竟覺自己的心猛地跳了一下。但他無心無情,定是錯覺。步月天天與夏云峰黏黏糊糊地糾纏在一起,他呆在一旁冷眼旁觀,原來兩情相悅是這樣一番景象。或許在魔教一直待下去也不錯。直到一日夜晚,那只不屬于他的左眼忽然發痛,疼痛攪亂他的大腦,好似整只眼都被人挖下,他強忍著不出聲,但渾身顫抖,他流淚了,捂著那只眼,看滿手濕潤,不知究竟是誰的淚。第二日,聽聞相思樓一夜被滅,應天長身死。他面無表情地聽著,并不覺得悲傷,只是那只左眼依然在隱隱作痛,他無心無情,他不會再擔憂那個男人的生死。他的心已經空了,可他的身體卻不受控制,在那一夜離開魔教,順著他血液的方向而去。他始終逃不過。他體內流的是相思樓的血。這是他宿命的詛咒。他覺得自己的天塌了下來。第162章紅塵漸歇一路而來,所有相思樓的產業竟都銷聲匿跡,相思樓總舵只余一抷灰燼。放眼整片蒼穹,天地蒼茫廣袤,日月輝耀,他得到了絕對的自由,卻覺自己無處可去。蕓蕓眾生,茫茫人心,情究竟為何物?他坐在灰燼中,神態迷茫,一只眼漆黑平靜,一只眼無聲地落著淚,那只幽藍的眼眸,如深海般有著落不完的淚,不屬于他的淚。他不知自己在這樣的荒蕪中孤獨了多久,待起身時,聽到血液流動的聲音,他猛然一動,循著本能飛奔而去。那是對他的召喚!相思樓的人流著相思樓的血,他能感受血液的召喚。那時深冬落雪,轉眼春雨又纏綿,夏風灼熱,秋葉復蕭蕭……他循著靈魂深處的直覺,踏遍江湖,感受每一個人的氣息。所有人都驚訝他左右不同的一雙眼眸,無悲無喜的表情,他行走四季,踏遍歲月,如同木偶般尋找那若有似無的東西。有時,他也會懷疑自己是否真的無心無情,為何會如此執著一種虛無縹緲的感覺?他時常能感受左眼的疼痛,無法自抑地流淚,他變得越來越不像自己,然而,天地廣袤,他無處可去,唯有尋找。江湖動蕩,到處都是刀光劍影,他聽說夏云峰帶領武林正道攻上了解火教,親手殺步月,從此名聲大噪,次年被眾人推舉為武林盟主,少年英雄,人人崇拜,甚至還有贊頌他的歌謠在江湖流傳。其中一句道:步步傾城悲月色,孤劍連云嘆奈何。他憶起步月與夏云峰的愛恨兜轉,纏纏綿綿,覺那歌謠萬分諷刺,這世間,竟無赤誠之心,無長久情|愛!一切不過紅塵煙云,愛恨虛幻。然而他自己亦逃不過一個虛幻的執念。他踏過三個寒暑,春去秋來,落木蕭蕭,歲月在他臉上刻下痕跡,他的眼眸一只漆黑無波,一只幽藍而蒼涼,那是唯一能從他身上找到的一點人“情”。山野之中,不知誰家竹舍,前有流水,后生青竹,垂髫小兒正在門前靜靜垂釣,雖是粗布短衣,卻身姿筆挺,肌膚晶透雪白,自有一股大家風范。南浦停在他身后,小童警覺回首,不過六七歲模樣,雪白稚氣的臉上一雙藍眸清澈明亮,眼窩微深,看人時仿佛一眼就能將人看透。“咚!”南浦的心突地一跳,仿佛被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