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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倒是問了句:“鐘奕還有可能回來拍嗎?”蔣星河還沒說話呢,曹文不耐煩地道:“你管他干嘛?”博瑞碰了一鼻子灰,氣氛尷尬。鐘奕要是不回來,這戲算什么?半成品的電影讓他們怎么投資,之前的錢就算打水漂,也是仁至義盡了。后期追資是不可能的事。話就談到這里,蔣星河再努力也是白搭,兩邊的人敷衍地聊起行業里的事,其中也有說到鐘奕跟著薛回一步登天的新聞,大家私下里聊起來都是一副士別三日刮目相看的口吻,其中的暗示不可言喻。曹文聽著越來越不像樣,正要對著那兩混蛋發火。忽然正前方進來兩個人,情人節前夕的位置,已經裝飾得十分應節。燃燒著的燭臺,含苞欲放的餐巾折花,還有瓶中插的玫瑰,映著眉眼如畫的那人。旁邊的人幫他拉開椅子入座。兩人穿著都很正式,也顯然不是第一次來了,叫侍者點餐后便開始聊天。鐘奕和以前不一樣了,說不出哪里不一樣,但明顯和在他身邊時大為不同。胖了一點,臉龐圓潤起來,神情從容。對著別人也有話說,舉手投足之間更加成熟沉穩。兩人談話的時候,他一直在看著對方,曹文記得他從不用那種眼光看人。那種更放得開,更自在的神情,他從未見過。笑容也多了起來,笑起來明媚陽光,要把人的心都給融化掉。離開他的鐘奕好像過得更自由,更好了。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展開了一段新的人生。這種陌生的感覺像針一樣扎在心上,星星點點的刺痛。他不會再回來了。曹文忽然意識到。他不會再喜歡他了。對面的薛回并沒有怎么照顧他用餐,而是平等地和他交流。和這曹文的習慣不同。曹文和鐘奕在一起,都是照顧者的姿態,施與者的姿態。從上往下看人,鐘奕對他更是尊敬崇拜,兩人先是師生,再是戀人,始終都有一層敬意。曹文看得很不是滋味,但他沒動,蔣星河看他發愣那么久,順著他的眼光看過去,正好看到薛回鐘奕兩人。巧得很,大家都在,他正好可以抓住鐘奕聊聊。他對曹文提議道:“要不過去?”曹文沒說話,氣定如山。蔣星河還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拉不下面子唄。他慫恿著曹文:“過去聊聊,過去聊聊?!?/br>拉著曹文就往鐘奕和薛回那邊去。鐘奕正好朝向這邊,看到蔣星河和曹文過來先是一愣,隨即自然地面對。“蔣總?!?/br>蔣星河點點頭,對著曹文的時候,他又什么都沒說。薛回意外地和蔣星河握了手,又要和曹文握。曹文沒搭理他,然后,四人便落座了。落座后的氣氛很尷尬。最狗血的莫過于前任和正在發展的現任碰面,旁邊還有自己的前老板。而現任和前任還是朋友。鐘奕沉默,曹文也沉默。鐘奕喝著一杯紅茶,曹文雙臂交叉在胸前,像尊神一樣杵在那。曹文很早成名,做慣了上位者,多少年來積威深重。他是有一些壞毛病,上位者的那些壞毛病他都有。狡猾、好色、愛玩,但該做事的時候也認真做事,不容許一點瑕疵。他是個完美主義者、理想家,也是個工作狂。他身上兼具現實和理想兩種特色。他存在感十足,坐在那,同樣大的位置,他的氣勢就比人強一倍,好像他是坐著一排椅子。旁邊的蔣星河無語,他和薛回漫無邊際地聊著天。期望曹文自己能和鐘奕說清楚,劇組需要他,他要回來??墒遣芪牟徽f,也不動,就那么看著鐘奕。鐘奕好像在聽著薛回他們的談話,也好像沒聽,他喝著茶,神色也很冷淡。兩人氣氛僵持,就像鬧過別扭吵了架的情侶,怪得不可思議。薛回在旁邊也很尷尬,除了尷尬,還有種失落感。他們倆鬧得像情侶,那自己又是誰?蔣星河看不下去了,自己和鐘奕談:“鐘奕,你老師對你怎么樣?你心里很清楚吧?!?/br>“就算他有一些毛病,對你不好——”蔣星河被曹文白了一眼,“在事業上,他沒有對不起你,是不是?”鐘奕沒有說話。“人要懂得感恩。不管怎樣,是他提攜的你。即使你現在出去了,自立門戶,有了自己的事業。但追根究底,你身上的這些東西從哪來?是他給了你理想,給了你本事,讓你成為現在的你。你走到哪里都擺脫不掉他的影子。你們到底有什么糾葛我不管,但是他舐犢情深,你就應該有所回饋。“何況,在這種時候,你應該知道他的難處。徐平是你的角色,你責無旁貸,應該完成他。你仔細想想,我說的對不對?”鐘奕沉默了好一會,說道:“我會完成,但時間上要和我經紀人聯系?!?/br>曹文聽著蔣星河煽情的一大段,早就不耐煩了。他要他回饋嗎?他不要!他要他感恩嗎?誰愛要誰要去吧!他愿意走就走,愿意回來就回來,一切憑他自愿,他不會強迫他。蔣星河聽鐘奕抬出經紀人,心里很是不平,正要再分辯幾句。曹文忽然站起來:“隨便他,走了?!?/br>“喂!幾千萬的生意呢!”蔣星河叫著,曹文拖他回去。“不會讓你破產的?!?/br>曹文吼了一句。蔣星河沒話說了?;厝ズ?,曹文就隱隱有一種興奮。莫名的興奮感。他和樂天他們的人聊起來,還喝了酒。喝起酒來,話就多了,氣氛還不錯。蔣星河不時注意著鐘奕那邊:“喂,你沒事吧?”曹文喝著酒,大發厥詞:“我能有什么事???”蔣星河奇怪道:“這時候來吃飯,不會是過情人節吧?”曹文不搭理他。蔣星河顧自說著:“哎,看,薛回要送禮物了。還是首飾盒子。沒想到他還挺會玩的啊?!?/br>“你家小徒弟比較害羞,不肯收?!?/br>“你猜里面裝的是什么?”能裝什么?反正他那回裝的是手表,鐘奕的臉瞬間就黯淡下去。他想要戒指,這也是曹文很久之后才想到的。這次,不是手表,就是戒指唄,能是什么?曹文煩道:“快回家陪你老婆吧??!”蔣星河:“你呢?”曹文笑道:“我回去唄,我能干嘛?”“你沒事,能自己走吧?”“廢話!滾犢子!”曹文笑罵著,踹他一腳。幾人已經走到瀾門外面,曹文喝了酒不能開車,蔣星河讓自己助理送他回去。曹文在車上閉著眼,笑紋還在臉上。助理問他去哪。曹文說了個地址。車子往荒郊野嶺里的CBD公寓駛去。自鐘奕走后,他還沒有回過這里。房間里冷冷清清的,滿屋的陳設如舊,保姆隔幾天會來打掃一次。除了兩件衣服,這里什么都沒動。玄關的鞋柜上放著一把鑰匙。浴室外面攤著一把扳手。一切恍如昨日。門砰地一聲關上,曹文掛著的笑容忽然龜裂、粉碎,臉上一絲波瀾都沒有。然而在這平靜地海面之下,風起云涌,雷電海嘯,英俊剛毅的男人,如同一只受了重傷的獸?;艔?、失意、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