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陳語生說:“你有沒有聽見什么聲音？”

“聲音？”陳語生皺了皺眉頭，“沒有啊?！?/br>
“你仔細聽?！?/br>
兩人安靜地立在走廊上，空氣中隱隱傳來一陣陣旋律，舒緩而幽遠，是首輕柔的小夜曲。但有時突然停住，有時節奏放得很慢，像是還在練習一樣。

“像是鋼琴聲?！标愓Z生閉著眼睛說。

“聲音這么小，應該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的吧？”肖禾打量了一下四周，問道。

“嗯，聲音鈍鈍的，也可能是踩了消音板……”陳語生瞇起眼睛，像是在思考什么。

肖禾皺著眉頭看向對方:“怎么了？”

“是誰彈的琴？”他把手支在下巴上，抬頭盯著天花板，冷不丁的問。

“班里的其他同學？”肖禾說?！昂么跏且魳方淌?，鋼琴總有幾臺吧？”

“據我所知，班里好像沒有會彈鋼琴的，而且這曲子挺難，沒幾年基礎彈不出章法?！?/br>
肖禾想了想，說:“別的同學放的音樂？”

陳語生搖了搖頭：“這曲子彈得斷斷續續的，明顯還沒練熟，會有人下載來聽么？”

肖禾聽得心里有了些懼意，說:“上樓看看不就知道了？別自己嚇自己了，剛剛不還是被自己的同學嚇了一跳……”

他突然頓住了。

“怎么了？”陳語生有些不詳的感覺。

“剛剛那個女生，看起來是我們班的沒錯，可是……”

肖禾感覺頭皮一陣發麻，心底突然涌現的恐懼感壓在他喉頭讓他不敢發聲，似乎一旦被發現，下一秒什么東西就會朝他們撲來一樣。

陳語生不解地看著他，他只能用耳語一般的聲音，斷斷續續的說:

“我們……都是放學就來了……誰都沒有先回家……”

“對啊，怎么了？”

“剛剛她……校服是什么時候換掉的？”

陳語生愣住了，一陣寒意沿著脊梁爬上來。他慢慢抬起頭，走廊的盡頭浮出一個身影。

白色的連衣裙飄然而過。

第四節

“梁安！”

陳語生下意識地朝那個身影喊了一聲。然而，仿佛是幻覺一樣，她消失得干干凈凈。

肖禾倒是被嚇到了，瞪著陳語生大聲說到:“你喊什么??？”

“剛剛我好像看到她了……”

“什么？！”肖禾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他轉過頭看了看后面，空無一物。

“沒人??？”　他小聲問。

“剛剛，一晃就過去了?！标愓Z生指著肖禾背后的方向。

肖禾皺起了眉頭。自己的眼睛能看到別人看不到的東西，但別人可是看不到的。而且根據觀察，班里的其他人，尤其是自小一起長大的陳語生，應該是一點也看不到。

反過來說，也只有自己才能看到鬼，陳語生應該看不到才對。

難道這個不是鬼？

不，怎么可能。退一萬步說，就算真是人家大老遠找地方換了衣服，可她能突然消失出現又突然消失嗎？

那為什么語生也可以看見？因為“她”是個非常厲害的鬼嗎？

想到這，肖禾真是有些害怕了。他習慣性地咬著大拇指開始思考。

“小河，你不要老皺著眉頭嘛?！?/br>
陳語生的聲音傳來，指尖撫平了他糾結在一起的眉毛。

“我不像你那么心寬?！毙ず唐财沧煺f:“你竟然一點都不怕……”

空氣中飄蕩的鋼琴聲突然開始加重，那磕磕絆絆的旋律也開始變得流暢起來。肖禾頓住，害怕驚擾了那些獨立于世間的可怕事物。

陳語生卻立刻接上話，夸張地說：“誰說的，我相當怕的！但我們不是出來探險的嗎？怕才對吧？”

肖禾忍不住扶額，這人的腦回路到底是有神奇！

“你是不是傻？！這還是試膽大會的程度么？要是真的是鬼，你今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面對有些生氣的肖禾，陳語生眨了眨眼睛，輕聲說：“小河不要兇嘛?！?/br>
肖禾已經不想多說什么了，他拽住陳語生的衣袖，轉身就往樓梯間走去。

“去哪??？”陳語生不解的問。

“還能去哪，下樓，出門，回家！”

“可大家還在三樓呢！我們至少跟他們打聲招呼再走啊……”

“群里面喊一聲就行了！”

“誒？！可是……”

“可是什么？！”

肖禾低聲吼了一句，用接近跑步的速度飛快走著，和鋼琴彈奏的舒緩的節奏一點都不搭。

陳語生不知為什么，只要他一想到要離開這個地方，心里就像破了一個大洞，失落和迷茫像那深淵里無盡的黑暗一般將裹攜吞噬。然而，這個洞似乎還在慢慢的擴大。

本能不斷警告他的“危險”，卻越來越單薄，甚至到了全盤被忽視的程度。若不是肖禾提醒他，他根本沒有意識到應該離開了。

于是他任由肖禾拉著往前走，慢吞吞地掏出手機，在群里發消息。

班級群里意外的空白，一條消息也沒有。陳語生當然沒時間在意這個，他飛速打完字，按了發送鍵。

[我和肖禾先出去了，這里似乎有點奇怪，大家也盡快出來吧。]

發送失敗。

陳語生愣了愣，再一次按發送。

發送失敗。

“……”陳語生瞥了一眼手機右上角的信號格，一道鮮紅的斜杠觸目驚心。

他懷著不好的預感撥了身前肖禾的手機號，不出所料的打不通。

一直拖著他往前飛快地走的肖禾突然停下了，陳語生因為慣性撞了他一下。

“……手機沒信號?！标愓Z生說。

肖禾回頭看了看他，瞳孔微縮。陳語生心中剛剛出現的不安快速蔓延開來。

“不是吧？”

肖禾慢慢的說，像是自言自語。

“樓梯也不見了……”

原本應該是打通的樓梯間的地方，現在被一堵完整的墻面擋地嚴絲合縫，好像這里從來就沒有樓梯存在過一樣。

突然之間，陰郁的和弦聲如喪鐘般撞響，像是誰在樂曲的終章突然站起，猛烈擊奏的尾音。

緊接著是一片死寂。

空氣中只剩下肖禾和陳語生紊亂的呼吸聲，氣氛一時有些詭異。

“噠…………噠…………噠”

有腳步聲從樓板上傳來。

由遠及近。

第五節

不緊不慢的腳步聲從樓板上方傳來，漸漸清晰。最后停在了兩人頭頂的地方。

“真的假的……”

肖禾連忙往一邊挪，陳語生見狀也跟著遠離那個不詳的地點。

就在他們離開那個地方不到兩米時，腳步聲突然又響了起來，再次向他們逼近，仍然停在了他們頭頂上。

肖禾身上的每一根神經都緊繃起來，大腦迅速運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