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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恩連忙用手在面前扇了扇將彌漫的灰塵揮去,到看得清楚些時,他看見大門中沖進來一個熟悉的人影,而他的背后便是已經殘破不堪的街道和彈坑,他幾乎是被一次背后的爆炸產生的沖力推進來的。“亞尼克先生!別出去,都是沖著我們來的!”吊燈已經砸在了地上,背著光費恩好不容易才從身形辨認出那人是里夏德,他進了門站不穩差點摔倒,但愣是停都沒停,便一邊指著一側的走廊一邊朝那邊跑去。費恩也不敢停留,不知道自己身處的這幢建筑還能撐住多久。既然是沖著這里來的,自己穿著制服沖出去就只能是個死,便轉身朝著里夏德跑的方向追去。穿梭在走廊之中,坍塌的聲音從背后傳來,在走廊里嘈雜地回蕩著。費恩不敢回頭,只當沒聽見一般往前跑。走廊盡頭,里夏德站在那里,他沒當過兵,體格瘦弱,花了天大的力氣,臉都憋紅了,終于將一大塊地磚撬開,露出下面的梯子,竟是個藏在這里的防空井。“長官!”他朝著跑過來的費恩大聲喊,聲音幾乎全被淹沒。費恩抬起手臂,擋住一塊沖腦袋砸下拳頭大小的碎石,看著還有好一段距離,扯起嗓子嘶吼道:“別管我,你自己先下去??!”里夏德站在地洞口急得跺腳:“長官你快點過來!”費恩看著也急得不行,眼看著這邊的天花板也快要撐不住了。里夏德那個小身板也扛不了幾下砸,又倔著死活不先下去。先后順序不僅僅是謙讓,為了防止崩塌影響到防空洞里面,最后下去的那個人要負責從里面把洞口重新蓋上。就是多出的這幾秒鐘,或許就能將生死分隔開。抬眼看,就在里夏德頭頂正上方,墻上一道裂痕迅速地伸展蔓延,像是瘋狂生長的藤蔓。他真是又氣又著急,深深吸了一口氣沖過去,還沒等里夏德開口啰嗦便狠下心,照著他的小腿一腳踹過去。聽著一聲慘叫,里夏德站不穩,落了下去。不過聽聲音應該是掉到一半就抓住了樓梯。費恩也不耽擱,撐著洞口的邊緣就一縱身跳了下去,踩住梯子,抓住頂上的蓋板往下放。先是粗糙的砂石,而后是越來越大的石塊往下掉。費恩咬住牙,注意力只集中在自己的雙手上,那東西也沉得不行,太久沒有開合過,轉軸特別緊。費恩幾乎是用自己全身的重量吊著,才最后把它拽了下來。嘭的一聲,活板門蓋嚴。這一下全身的力氣都像被迅速從身體中抽走似的,費恩這時候才開始后怕,往下爬的時候都手腳發軟,差點抓不穩掉下去。腳踩實了,膝蓋還在止不住地顫抖,走路也輕飄飄的。下來就看到了里夏德,也是嚇得臉色慘白瑟瑟發抖,卻還要強裝鎮定?!皼]受傷吧?”費恩看他那么蒼白,有點擔心地問道。里夏德還沒緩過來,說不出話只得搖搖頭。費恩放了心,和他一起沿著通道往里面走。通道不長,一會兒就到了防空洞的中心。開闊的房間之中,人比費恩想象得還要多,都身著軍裝制服,費恩猜想這個防空洞大概是專門為官員修建的。那些人有和里夏德一樣驚魂未定的,也有面不改色和別人抽煙聊天的。全部擠在一起,讓費恩覺得氣氛有點詭異。上方仍是不斷傳來爆炸和崩塌的聲音,但隔著嚴密的防空洞外墻,這聲音就變得沉悶許多,只是腳下的地面,還是會微微地顫抖。“咱們找地方坐著吧?!崩锵牡聦M恩道。房間中有很多條凳,只是這個大廳中已經滿了。比起費恩對防空洞的理解,這里更像個錯綜復雜的戰略工事,往里走還有其他的房間。衛生間醫務室甚至廚房都有。拐進另一個小房間,其中人就少得多,兩人貼著墻坐下來。費恩還想著終于有機會可以冷靜一下,沒想到里夏德屁股剛挨到凳子上又彈了起來:“我的天,長官你怎么受傷了!我去給你找找醫生!”費恩愣住了,順著里夏德驚恐的眼神看下去,發現自己又看不到,只能伸手在脖子上摸了摸,拿下來看蹭了不少血。這時候才發現,手上也被劃出了不少大大小小的口子,估計是在關活板門的時候被掉下來的碎片劃傷的。直到現在,費恩才開始覺得疼,輕輕屈伸了一下傷痕累累的手指,皺了皺眉。里夏德更不敢耽擱了,轉身就跑,看他的背影還差點絆了一跤。費恩倒是覺得這點小傷小痛沒什么妨礙,雖然痛,但還能夠忍受。比起自己的身體情況他倒是更擔心外面,頭腦中又閃現出之前從窗子中看到的景象。他們有地方可躲,但外面的平民呢?雖然最近也修了不少地下防空洞,可是整個柏林有那么多平民,總不可能每人都能找到藏身之處。“來了來了!”里夏德的聲音遠遠地就傳過來,費恩抬起頭,看著他拽著一個醫生跑過來。費恩有點靦腆,僵硬地接受那名醫生皺著眉頭檢查傷口。她看了一會兒,對費恩道:“你運氣不錯,再歪一點兒劃到動脈就糟糕了?!?/br>費恩連忙道:“那就行了,不用管我?!?/br>誰知道那醫生神色也很為難:“那不行,你這傷口里難保沒進些灰塵什么的,要是發炎了就要命了,得清理傷口。我那邊還有一臺手術等著,真是……”她焦急地握了握拳,突然看到了旁邊的里夏德,“你跟我過來,去拿藥水紗布過來,弄完了再還回去?!?/br>“好的!”里夏德神情嚴肅,跟著她又走了出去。費恩用手背輕輕碰了碰脖子上的傷口,這下還真覺得疼得厲害,馬上將手放下。他低頭自嘲地笑了笑,估計這些事情完了過后,自己渾身上下應該都不會剩幾塊好皮了。里夏德沒一會兒又跑回來,抱著醫生給他的紗布酒精等沖到費恩面前。自己也不坐了,跪在地上把那些瓶瓶罐罐在之前自己坐的那塊凳面上整齊地排開,拿著棉簽紗布幫費恩收拾傷口。“要不我自己來吧?!辟M恩有點不好意思。里夏德連忙搖頭:“不不不,脖子上的傷口你又看不到,又不能大意。你手不是也受傷了不方便嗎,還是我來吧,放心,不過消毒可能會有點兒疼?!?/br>費恩想想他說的確實有道理,便不再推脫了。里夏德很認真地按照之前聽醫生說的,認真地給他清理傷口,然后消毒,上藥。“外面怎么樣了?”費恩問道。這過程卻是不好受,但他也只能咬著牙吸冷氣,要不就像現在這樣說點別的話題來分散注意力。里夏德嘆了口氣,放下手中的瓶子拿起另一個:“別提了,其實我也沒怎么認真看清楚。下班之后我走得晚,還想著去買點東西,才從便利店出來就聽見警報,抬頭一看,全是B-17轟炸機,還好想起這里有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