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嚴可是出了名的大魔王呢?！?/br>
“嗯，我剛才還擔心他會不會把我趕出去……”周莜小聲地附和，松了一口氣。

陸柏喬被他們夾在中間，尷尬地摸了摸脖子。他早就在大廳中見識過了厲柯嚴的氣勢，但剛才還是被他嚇得夠嗆。

“好了，這是第一步。你們的手機必須給我保持24小時通暢，就算是和男女朋友約會都不可以關機，”厲柯嚴晃了晃自己的手機，“所有人的號碼都在里面存著了，我看心情考慮全呼還是只呼一個人。哦對了，你們都有下載‘天信’吧？加我的號。我到時候把你們拉進各個分組去，還能一鍵傳呼，特別方便?！?/br>
所有人默默在心中說了一句“就方便了你吧”。

厲柯嚴推開一間病房的門，招呼所有人跟著進去，現在剛過八點，早上交班剛結束，各棟樓正在陸續開始每日的查房工作。

陸柏喬在進入病房前深呼吸了一口氣。其實他完全沒有準備好，雖然以前也在三甲醫院見習過，但這畢竟是全新的實習醫生生活。而所有人面對新的生活模式的時候總會有長長短短的適應期，最快適應的人才是或將是活得最好的那一批。

這個道理放在病人身上再適合不過。誰能最快接受自己的疾病，進行治療，面對或好或壞的治療結果，選擇何種態度生活下去，誰才有最大的康復幾率。

陸柏喬一直覺得，醫院其實是最殘酷的地方。

“好了，張先生，早上好啊。您覺得怎么樣？”厲柯嚴看著手中的病歷并和床上的中年人打招呼。

“很好，今天帶著小醫生來查房嗎？”中年人歲面色蒼白，但還保持著微笑。

厲柯嚴和善地說：“是的。您不介意的話我就開始了?！?/br>
得到中年人的許可之后，他朝向所有人，開口道：“張先生在病發時倒在了自家的地板上，當時是下午二時，在那之前張先生已經有過陣痛。送來時疼痛劇烈，并無便意且大汗淋漓。誰能簡單分析一下大概是什么疾??？”

大家互相看看，沒有人出聲。

“回答正確的人本夜第一次值班可以減少十個小時?！?/br>
“是急性闌尾炎嗎？”后方有人舉手問道。

厲柯嚴攤攤手：“很可惜并不是。我說過了，大家都是聰明人，我會拿闌尾炎出來做病例？”

這個時候，陸柏喬突然想要試一試。他也很害怕整整三十六個小時的第一次值班，所以只能硬著頭皮上了：“請問是急性十二指腸潰瘍穿孔、急性胰腺炎、急性膽囊炎、卵巢囊腫蒂扭轉這幾種中的嗎？”

說完之后他有一瞬間覺得不對勁，但說都說了，也不可能撤回去。還沒等他思考明白到底說了什么，厲柯嚴就滿臉不可置信地問：“陸柏喬，你爸爸有卵巢嗎？”

大家哄堂大笑，包括躺在床上的張先生也忍不住咧咧嘴。

厲柯嚴搖搖頭：“麻煩你好好區分一下它們的臨床表現，虧你還能背出這么多名詞來。我說了具體時間和一些初期癥狀，開動你們的腦瓜子好好想想?！?/br>
厲柯嚴在病床邊小范圍移動，抬著手不讓大家看到病歷。陸柏喬覺得病床上的中年人已經快要憋不下去了，正準備給他們提示。

“有了！是腸梗阻嗎？”李躍突然大聲說道，“腸梗阻能根據腹痛、嘔吐、腹脹、停止排便排氣這四聯癥來初步判斷，您后來照過X光確診了吧？”

中年人點點頭，厲柯嚴回頭過來，繼續問道：“好，李躍，那你能說說怎么區別單純性腸梗阻和絞榨性腸梗阻嗎？”

陸柏喬腦海里飛快過知識點——根據腸梗阻是否合并有小腸血運障礙，分為單純性腸梗阻和絞榨性腸梗阻……等等是怎么區分的？

“單純性腸梗阻是只是腸內容物通過受阻，腸內血液并無阻礙。而絞窄性腸梗阻是指梗阻并有腸壁血運障礙，可能因為腸系膜血管受到壓迫，形成血栓或栓塞。表現就是后者會有腹腔積液腸管壞死，并且絞窄性疼痛劇烈甚至會導致患者休克?！崩钴S流利地回答完了全部內容。

陸柏喬幾乎想給他鼓掌了。

厲柯嚴不置可否地看了李躍一眼，然后把病歷遞了過去。李躍接過來給大家傳閱，的確就和他說的一樣。

“那么張先生的病程今天就交給你寫了。好的，我們繼續查房。哦，對了，那誰，就剛才說十二指腸潰瘍穿孔的那位姑娘，麻煩你把自己說的一長串疾病和臨床表現背一下，晚上值班前到我這里來背一背?！?/br>
“??？”李躍和陸柏喬同時發出疑惑聲，完了這時還互相看一眼。

厲柯嚴已經哼著小曲帶著其他實習醫生出了門。

一圈查完，大家都領教過了厲大魔王的手腕，余下的時間也不剩多少，所有分到床的人或是分到奇奇怪怪任務的人都忙了起來，陸柏喬則是苦逼地跑到推著擔架床的走廊打開手機，查詢起自己說的幾種病癥來。

李躍寫完手上的兩份病程時，陸柏喬還在神神叨叨地背著。

“你不會真打算晚上給厲大魔王背書吧？”李躍走到他身邊問。

陸柏喬嘴上還在說著胰腺，不方便停下，就沖他點點下巴。

“好吧，你加油。話說這些應該都是基礎中的基礎啊，沒事很快就能背完噠?！崩钴S的話輕飄飄的，反倒讓陸柏喬停止了背誦。他伸手拿過李躍的病程，隨便翻了兩下。

“……你寫的這叫病程？”陸柏喬抬起頭看站在自己面前的李躍。白紙上面病狀并無大問題，但這個語句……

“我不知道，我之前沒寫過?！崩钴S老實地說，有點心虛。陸柏喬張口想說“你在逗我嗎”，但話到嘴邊還是沒說出去。畢竟他對這些場面話，也不是很在行。

“那……那我來給你寫吧?！敝茌÷暤卣f道，并從陸柏喬手里拿過兩份文件，放到自己的五份上面?！爸耙娏暤臅r候總是被叫去寫亂七八糟的東西，已經很熟了?！彼咽掷锏奈募诺揭慌缘淖雷由?，理了理自己的劉海。

嗯？她什么時候過來的？陸柏喬眨了眨眼皮。

“哇，謝謝了周莜。那我晚上請你吃飯吧？”李躍一臉欣喜，禮貌地詢問她。不料周莜卻擺了擺手：“不用了，反正都在食堂解決。就當我是好心吧，畢竟這么多實習醫生，就只有三個女的?！?/br>
陸柏喬這才想起來，這一批二十多個實習醫生中，的確只有三個女孩子。而另外兩個分去婦產科和神經內科做第一輪了，自然她就成了孤立無援的那個。實習醫生卻又是最忌諱單打獨斗的，互幫互助才有可能學到東西，或是能喘口氣。

笑話，實習醫生怎么能喘口氣呢。這一跳，就跳到了下午。測血壓測毛糖，打病史拉心電圖，還沒來得及分析完，天就黑了。

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