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45
白芷同樣緊張到手心冒汗, 她溫濕的手掌輕輕覆在他的手上,汗液潤開血痂, 深紅的血再次滴落在傅西泮的白大褂上,留下星點痕跡。 她輕聲安慰傅西泮:“學長他會沒事的?!?/br> 傅西泮看了一眼代表手術進行中的紅燈, 曾經在手術門口等候的記憶又一次涌上心頭, 他抖著唇,聲音不停顫抖:“如果我拉開他就好了?!?/br> 白芷一手握著他的手,一手輕輕撫摸著他的后背,像哄小孩一樣撫慰他:“你做得已經很好了, 傅西泮, 別這樣?!?/br> 傅西泮弓著身子,低著頭, 目光呆滯地盯著地板, 用染上鼻音的聲音怔怔地說:“對不起, 對不起……” 看著他空洞的眼睛、胡亂慌張的話語, 白芷不知道該怎樣安慰他。 本就難過的心情因為傅西泮的低落, 她的心仿佛被人撕開了一樣,疼得猛烈。 她側過身,索性把頭一低,靠在他的肩膀上, 同樣壓抑著哭腔,半哀求地說:“傅西泮,別自責了好不好?” 走廊的另一邊,坐著的是陸宛童和葉遠志。 手術已經進行了幾小時,現在的每一秒對于他們而言都十分漫長、難捱。 看到近乎崩潰的傅西泮,陸宛童再也繃不住自己的眼淚。 她低下頭,頃刻間眼淚像斷線的珠子滴落到了地上,她幾次吸氣,忍住鼻酸,但眼淚還是不爭氣地掉了下來。 仰頭靠在墻上的葉遠志見狀,立刻拉起她的手,將她拉到了拐角。 他壓低聲音,“別哭了。你這樣,讓江籬怎么辦?” 說話時,他還轉頭看了一眼坐在位置上的江籬。 本就難過委屈的陸宛童被他這么一兇,哭得更厲害了。 她捂著嘴,眼淚淌了滿臉。 她和江籬趕到醫院的時候,林京墨已經被推進了手術室。 不清楚具體情況,只是看到傅西泮那一身血衣,陸宛童嚇得腿都軟了。 隨著手術的進行,醫院里陰郁的氛圍壓得她喘不過氣,若不是江籬在身邊,她早崩潰得失聲痛哭了。 現在躲開了江籬的視野,她捂著嘴,盡情地發泄著自己的擔憂和難過。 葉遠志從口袋里抽出紙巾,輕輕按在她的臉上,他有些不知所措,只是蒼白地說:“會好起來的?!?/br> 陸宛童擦干眼淚,“怎么會這樣?京墨學長明明那么好?!?/br> 她不明白溫柔恭謙的林京墨怎么會成為被攻擊的對象。 葉遠志嘆道:“如果他們的行為能夠被理解,那么這件事就不會發生了?!?/br> 陸宛童抿緊唇,靠在墻上,仰著頭努力不讓淚水流下來,醫院的日光燈有些刺目,她抬手擋在自己的眼睛前。 “學長,你們班現在還有多少在崗醫生?” 突如其來的問題一下子問懵了葉遠志,他神情凝重,走了幾步,也將身體靠在墻上,帶著些許落寞地說:“大概一半多一些?” “嗯。我們班也差不多。前幾天,我們大學同學聚會,有三分之一的醫生轉業,有的甚至揮別得很遠的,從事的職業已經沒有一點‘醫’的影子?!?/br> 雖然陸宛童當了逃兵,但學醫路上的艱辛她再清楚不過。 “要實習、規培、考證,轉正后升職稱還有限制。京墨學長,已經熬了十幾年……”她一度哽咽,說得斷斷續續,“到底為什么會這樣……” “噓?!比~遠志又看了一眼坐得筆挺的江籬,將手指按在唇上,小聲提醒她,“現在沒有人比江籬更難過,你別再哭了?!?/br> 陸宛童捂著嘴,拼命點頭:“嗯!” 葉遠志見她的眼淚還是勸不住,只能拍了拍她的肩膀,他則耷拉著腦袋又坐到了江籬的身邊。 江籬比他想象得要冷靜多。 她不像傅西泮那樣害怕到手抖,也沒有和陸宛童一起難過到大哭。 江籬只是坐在手術室外,雙手交疊地放在腿上,一動不動。 沒有人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啞著嗓子問:“葉遠志?!?/br> 她突然開口,葉遠志肩膀猛然抖了一下,驚慌地應道:“???” 江籬的語氣依舊鎮定,聽不出別的什么情緒,“京墨他還能拿手術刀嗎?” 葉遠志作為康復科的醫生,他對于這類傷病的復健情況是最清楚的。 同時,他作為醫生,也最明白外科醫生的手有多重要。 葉遠志抿著唇,不知該怎么回答她的問題。 江籬猜到了他的顧慮,淡淡地說:“沒事。你實話實說就可以,我想先有個心理準備?!?/br> “好?!比~遠志深吸一口氣,艱難地應道,“我沒看到他具體傷的位置,聽傅哥說傷到手掌了,這里就算傷口愈合,新生的皮膚可能會粘黏緊縮,需要通過后期的鍛煉和理療來復原。至于復原效果嘛,我只能說因人而異。如果是傷到神經,可能會喪失一部分知覺,這樣就很難再上手術臺了?!?/br> 江籬點點頭:“嗯。我知道了?!?/br> 兩人交談間,手術室的紅燈熄滅了。 醫生摘下口罩走了出來,“沒傷到神經,但后面的復健還是要很長的一段時間?!?/br> 江籬道過謝,跟著小護士一起去了病房。 而葉遠志則留在手術室門口,拉著醫生詢問林京墨的具體傷情。 傅西泮看到林京墨從手術室里推出,懸著的心稍稍放下一些,他拉開白芷的手,“今天你先回去吧,我想在醫院待一會,讓我自己待一會?!?/br> “傅西泮……” 傅西泮又重復了一次:“我沒事?!?/br> 等他回到醫生辦公室,一開門,發現所有的醫生都坐在辦公室里,一臉的喪氣。 他脫下沾染血漬的衣服,換上了一身新的白大褂,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傅西泮從抽屜里翻出一本筆記本。 上面記錄的是他經手的所有手術,有失敗的,有成功的。 里面還夾雜了不少他和病人的合影,以及病人寫給自己的感謝信。 隨著書頁一頁頁翻過,病患康復出院的笑容一點點浮現在自己眼前。 看著這些,再想想今天的事,他的心里矛盾極了。 這一夜,對于普外科所有醫生而言,過得無比漫長。 第二天一大早,還在住院的嚴主任來到科室開早會。 護士長將一個游泳圈放在主任的椅子上,然后扶著他坐下。 辦公室內,氣氛壓抑,每個人眼底都是烏青一片,幾個小護士站在一旁,眼睛紅紅的,像是剛哭過的樣子。 嚴主任拍了拍桌子,“我知道林醫生受傷大家都很難過,但是現在門診的號還是滿的,手術室也排著隊,你們需要盡快振作起來?!?/br> 一個小護士憤憤不平地嘟囔道:“明明那個人的手術還是林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