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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來,易休得算一個。門還是沒開。洛河眉心跳了跳,他何曾跟人如此示弱過?向來是別人倒貼,他勾一勾手指便有無數人趨之若鶩。他想要的東西,得來總是容易,所以放棄也很容易,毫無壓力。如今卻壓抑莫名的怒火,幾乎懇求一般地說話。難道就非易休不可了?沉默,還是沉默?!酢蹯o了,令人煩躁。有夜巡的人過來,葉林生趕忙與洛河報信。洛河面色森森,見屋里的人還是不搭理,磨了磨牙,“今天是金陽節,你若不出來……我便找別人去了?!?/br>說完便拉著葉林生躲到樹上去。恰好躲開夜巡的人。易休站在緊閉的門口,在洛河說出那句“找別人去了”之后,手里突地出現一把靈劍。房間桌子旁,稍暗之處,坐著個人影。纖長的手正優雅地握著一杯茶,放到鼻下輕嗅。“掌門說,擾你心神者乃是美人常婉,如今看來,卻是另有其人?!?/br>那人出口聲音低沉,帶著惑人的磁性。單聽這聲音,足以令多數女人尖叫神往。易休不語,他的表情神色在面具遮擋下不露分毫。那人卻能感知到,他凌亂的氣息。男人起身緩緩行至易休身后,雙手猶如吐著信子的毒蛇纏上易休。他握住易休拿劍的手,在他耳邊低聲建議,“今天是金陽節,最適合殺死情人以及……負心漢,薄情郎?!?/br>房間詭異地安靜了數秒。易休側身,躲開了貼上自己的男人,聲音沒有任何起伏,“不呆師叔……可以離我遠點嗎?”“小休休要記住,師叔我叫布岱,跟布止一個姓,代山岱。別跟那些沒禮貌的小兔崽子一起亂喊,學壞了不好?!?/br>叫布岱的男人,劍眉星目,鼻梁高挺,薄唇不點而朱。無論誰看了一眼,也會贊一聲“俊俏”??粗苁悄贻p,不過二十來歲的樣子??尚藿缡遣荒芸赐獗碚f年齡的。布岱看著年輕實際卻跟臨淵是同一輩的,年紀比臨淵還大。是現任瓊華掌門的師弟,也是臨淵的師兄,法號臨水。“師父叫師叔來講道,師叔請繼續?!?/br>易休默默地又退一步,對這個不呆師叔有些忌憚。話說自從他來了天機峰,便聽各路師兄師姐說,一定要離不呆遠一點,能有多遠就多遠。初時易休并不放心上,直到好幾次被不呆三言兩語說得心神大亂,神經被生生磨粗了好幾倍,才知不呆的厲害。不呆能讓你感覺看透這個世界,人生無望,生無可戀,感覺自己活在這世界上就是個悲劇??偨Y說來,不呆此人絕對是個負面情緒制造機!關于講道一事,掌門凌虛早有安排。布岱偏偏拖延到今日,也不知安的什么心。全南啟都放假,就布岱精力旺盛,大半夜還來找他。“求仙問道,這道,我方才不是與你講了?”布岱笑呵呵地說,眼神還往門外飄了飄。“殺道簡單啊,就一個殺字而已?!?/br>易休聞言,垂了垂眼瞼。手里的劍,卻是收了起來。“你方才說到天人之境,與殺無關?!?/br>“嘖嘖……真不可愛。我那是照本宣科,你也能記下來。無趣,真無趣?!?/br>布岱搖搖頭,重又坐回原處。倒了茶,抿了一口。“你嗓子不好,喝了這龍蛇苦丁,效果不錯吧?”“是陀山春尖?!?/br>易休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陀山春尖是宗門發放的,易休不怎么喝。今日因為布岱來了,才找出來泡了一壺茶。“唔……我就是看你把那小包龍蛇苦丁寶貝一樣供著,想提醒你別放久了沒效用了。真是,師叔我來為你講道,你就用陳年春尖打發我,沒良心啊沒良心?!?/br>易休見布岱又要帶偏話題,額角微痛。為免他再說下去,扔了□□書過去,“還請師叔繼續!”洛河蹲在樹上等了許久也不見易休出來追,只覺煩躁。易休難道真要跟他徹底斷了?洛河又是憤怒,又是郁悶。像他這么優質的男人,易休上哪兒找去?還真舍得放棄?從月上中天,到月落山塢。洛河蹲坐樹上,幾乎坐成一座雕塑。不期然想起在凡界時,易休對他處處遷就,言聽計從。洛河本想著,以后都對易休再好一點,再體貼一點。再也不會對他毒舌,刺激他,再也不會對別人溫柔對他粗暴……可是易休顯然并不需要了。易休入了殺道,以他的資質天賦,應該會順風順水地走下去。未來某日得道,白日飛升,也圓滿了。這不正是洛河希望看到的嗎?如今洛河卻來糾纏,實在落了下乘,也明顯不符合他的原則。罷了,易休不愿見他,便不見了吧。洛河嘆了口氣,重新看了一眼那平靜的小屋。那一眼里有不舍也有不甘,可視線移開,便什么都沒有了。葉林生初時覺得洛河深情,那一刻,又覺得他感情寡薄。轉念又想,即便這樣寡薄的感情,他若能得到也要緊緊抓住??陕搴印瓡o他嗎?“他走了?!?/br>布岱手里拿著書,嘴角是戲謔的笑。易休端坐在床上,打坐修煉,并未間斷。“他和別人走了。我保證他不會再來找你?!?/br>布岱繼續說。他知道易休在聽,而且非常在意。易休看似專心修煉,靈力運轉流暢,但他心里應該在念著,或許還有,還有之類的東西。布岱聽藏書閣的弟子說,易休把藏書閣里沉心靜氣的法訣經要都看了個遍。這次布岱的話并沒有引起易休太多的波動,看來那些經書之類的東西還是有點作用。當然也或許在布岱幾次刺激之下,易休免疫力提高了。類似同一處地方受傷多了,厚厚的一層痂痕能讓人變得堅強許多。天漸漸亮了。布岱幾次挑撥,說不動易休,便無趣地離開了。屋內只剩下易休一人。當陽光印上緊閉的窗戶時,他緩緩睜開眼睛。他手心是汗,還有被指甲劃出的血印。他的確不如表面那么平靜,但好歹撐過來了。他不能再一次親手殺死他,但他可以永遠不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