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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照還沒把照片藏好,至于這樣嗎?結果他又哭了,問我是不是從來就沒打算跟他一直好下去,根本就沒計劃要跟雙方父母說這事?!?/br>“他這話說得我也不知道怎么接,確實我也沒想過那么遠的事。他看我這樣就更生氣了,反正稀里糊涂的,倆人都有火,互相吵了一架,一宿沒怎么睡,第二天行程也取消了,坐車各自回家?!?/br>“回家之后冷靜了兩天,我就發短信問他怎么樣了,他也不回,我就以為他還跟我置氣呢,我就又給他打電話,結果關機,沒辦法,我只能上他們家去找他,結果家里還沒人?!?/br>常勛慢慢坐直了身體,手肘撐在石桌上,虛握著拳,擋在口鼻前頭,似乎不愿意說出后面的話。“這時候我就有點慌了,他爸媽平時都是不太管他的,回回管他都是他在學校闖了禍才出面打罵一頓,所以他跟他爸媽關系一直不親,什么話也不愿意跟他們說?,F在他們發現我倆的事,估計少不了一頓打,可是現在這樣人去樓空杳無音信的,我就心說不會是打壞了進醫院了吧?”“完了我就守在他家附近,發現他爸媽就正常是各自上各自的班,也沒人去醫院什么的,可是玖章就是沒有消息?!?/br>常樂摳著指尖,心中愈發緊張:難道已經過世了?“我又忍了幾天,以為開學了怎么也能見到吧,結果還是沒出現。我問我們一屋的另外兩個表演系的,他們說是導員說他抑郁癥,休學了?!?/br>常樂一驚,原來抑郁癥的說法卻是這么來的。常勛說到這里,眼圈已是慢慢地紅了。“我當時聽了就知道肯定不對,就去他家堵他爸媽了?!?/br>常樂聽著常勛稍帶哽咽的語氣,自己不覺也有些想哭,抬手掩住了口,輕輕抽了抽鼻子。“我本來準備了好多話想跟他們談,分手也可以,怎么都可以,至少讓我見見老段。結果他爸媽根本一句話都不想跟我說,眼睛里就跟沒看見我這個人似的。我就憋著口氣,整天守在他家,跟著他爸媽寸步不離,我就不信見不著老段。結果他爸直接找到我們學校去了?!?/br>“我們導員,玖章他們導員,院長,都沒轍,又通知了我爸媽。我之前雖然早就跟我爸媽出柜了,但是跟老段的事也沒告訴他們。他們雖然不插手我的事吧,但是我這么整天干擾人家生活,他倆也不得不說我兩句。反正最后幾個老師也和稀泥,跟我說玖章在治病,肯定沒事,就不了了之了?!?/br>“那之后又過了一個多月吧,始終沒有玖章的消息,我整天也是吃不下睡不著的,課也上不下去,要拍的片子也拍不出來,人也瘦脫相了。后來還是我爸媽看不下去了,幫我查到老段在哪了?!?/br>“在哪?!”常樂終于迫不及待地開了口。“精神病院?!?/br>“精神病院?!”常樂目瞪口呆,“怎么可能有精神病院會收治同性戀的?連這不是精神病的常識都沒有嗎?”常勛嘆了口氣,說:“玖章住的那個地方是掛著那家醫院名字的一個救治中心,里邊不光同性戀,什么網癮的、自閉的、多動的、輟學的,總之各種不聽父母話的問題兒童,都被塞在里頭?!?/br>“網癮……自閉……”常樂簡直不知該說什么是好。“我知道這地方不簡單,就找了幾個同學幫忙,聯絡到了那個醫院的院長,說要給他和醫院拍個紀錄片,軟磨硬泡,對方才答應讓我們進去了?!?/br>說到這里,常勛的神色愈發陰沉,眼中透露出了痛苦和憎恨的光。“進去之后,我才知道什么叫地獄。所有的‘病人’都穿著迷彩服,眼神空洞麻木,‘醫生‘’對他們呼來喝去,動輒打罵,他們連哭都不會哭,只是恐懼地瞪大眼睛挨著?!?/br>“那個院長還頗為自豪地給我一一展示著他的救治成果,各種照片和錄像,展示著一個一個蓬勃朝氣的孩子是如何被他們改造成一具一具的行尸走rou?!?/br>“他們……”常樂有些難以置信,“他們在里邊被虐待,難道不告訴父母嗎?父母不管嗎?”常勛忽地冷笑一聲,“父母?把孩子關進那種地方的人,懂得什么叫做為人父母?他們不過是交配生子,然后就指望著下一代任他們支配擺布,去實現他們作為廢物無法實現的目標罷了。孩子不肯接受支配,在他們看來就是病的,是要治的,只要治好了,聽話,治療手段再痛苦都沒關系──你知道他們用什么治療手段嗎?”常樂已經不敢聽下去了。“藥物控制,身體折磨,精神虐待。所有孩子進去先是體罰,然后用藥物剝奪反抗的能力,再把孩子洗腦訓練成助手,代替他們施暴控制新的孩子,互相揭發、舉報、惡性循環,怎么也馴服不了的,就帶到電療室電擊。管你多頑強,電流一過全身,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br>常樂感到胃里一陣翻江倒海,周身都在發抖,聽著常勛的描述,心中比這臘月的天還要寒冷。“我強忍著惡心和憤怒,還要堆著笑采訪拍攝記錄,最終,我拐彎抹角地,找到了玖章?!?/br>常勛的目光又自憤怒,轉換成了哀戚。“如果不是看著病床上的名牌,我根本認不出來是他。兩個月的時間,他完全變了一個人,藥物激素使他迅速發胖,身形臃腫不堪,臉上也胖得看不出原來的五官了,頭發都被剃了,不知道多久沒有洗澡了,渾身都散發著餿味,精神狀態也是時而清醒時而恍惚?!?/br>“他認出我來,不敢輕易開口,我借口單獨采訪,他才顫顫巍巍地叫了我一聲‘老?!?,連嗓音都變了?!?/br>常樂的淚終于滾了下來,北風吹過,煽得臉上一陣刺痛。“我也顧不上哭,拉著他的手跟他說讓他趕緊服軟,不管怎么說先逃出去,他一個學表演的,難道連這點戲碼都演不出來嗎?可是他就不?!?/br>常勛呼吸急促了起來,努力平復著心情,忍著眼淚繼續說道,“他就是不肯服軟。他這個人,就是死犟,誰說也不聽。他說他沒錯,他說他沒病,他說他就是死也不會承認他愛我是錯的。我說那你等著,我救你出來?!?/br>“拍完片子回去,我跟幾個同學幾宿沒合眼,把這個片子剪了出來,發給了學校的領導,發給了那家醫院,發給了媒體,發給了衛生局,也報了警”“然后呢?”常樂滿臉眼淚,急切地問。“然后,派出所不給立案,醫院和衛生局沒有回應,幾家媒體過來采訪了一陣,也沒有報導,院長和各個導員找我們分別談話,讓我們不要插手這件事,不然可能學位證都拿不到?!?/br>“怎么會這樣?!”常樂吼了出來,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音量。“就是這樣,這個社會就是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