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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時。見得凌宋兒精神已然疲乏,穆驚瀾才道別,“公主還是早些歇息。臣,先回城復命了?!?/br> 凌宋兒卻是幾分擔憂,“那些守著城門的人可會為難于你?不莫明日一早再走?方才好尋著個其他理由?!?/br> 穆驚瀾拱手一揖,“不必。北城門鎮守的是太子的人。我自從那邊回去便好。明日一早,我便進宮將信交給太子。好讓太子尋著時機,遞給皇上?!?/br> 蒙哥兒這才叫來那多,護送著穆驚瀾從小門出去。 見得那襲蓑衣消失在門口,凌宋兒方才腳下一輕,被他抱著起來?!疤沽?,回房休息?!?/br> 她只靠進他胸前,尋著他身上的味道,方才安了心,眼皮早就有些撐不開,這下干脆搭隆了下來。 一覺睡得沉,再緩緩睜眼,卻聽來窗外蟬鳴鳥叫,凌宋兒便知道外頭雨已經停了。身上被褥蓋得厚,她早一身熱汗。直掀了被褥。一旁蒙哥兒睡過的地方還溫著,那人該是剛起不久。 方要起來,卻聽得吱呀一聲響,卻見得芷秋端著盆溫水進來伺候洗漱。凌宋兒直問著:“他人呢?” 芷秋邊伺候著巾帕,邊答著,“方才被那多喊了去,神神秘秘的,芷秋也不知道去做什么了。公主還是洗漱了,芷秋給你拿些吃食來?!?/br> 凌宋兒摸索著起了身,卻是出來門外看了看。雨后泥味兒清新,廊角上,還有緩緩爬動的蝸牛。她本還有幾分興致,江南夏日,許久不見,多有讓人心動時光。不想,身子卻是一輕,被人扛上肩頭,直往行宮后頭去。 蒙哥兒又吩咐著芷秋:“給公主拿些保暖物件兒,我們去庭深小院安腳?!?/br> “怎么了?這是?”凌宋兒被他倒掛在肩頭,幾分不情不愿,怎的也不說清楚,就將她扛來扛去? 蒙哥兒卻是不語。凌宋在他肩上卻見得那多帶著一行親兵,正反著方向往大門口走。她忙拍打著他后背,“可是出了什么事情了?你說清楚?!?/br> 蒙哥兒被她拍得咳嗽兩聲,卻依舊沒說話,直將人扛進來小院,進了屋子,才將她放了下來?!澳阍诖藙e動。不管何事都不要出來?!?/br> “不行!”眼下分明就是出事了。她定定要跟著他出門,卻被他反手推著回去屋子里。腳下沒站得穩當,直落去了地上。 蒙哥兒看得心疼,擰著眉頭想來扶,卻狠狠忍住了。壓下一口重氣,方才轉身要走。卻聽她身后“哎”地一聲,步子卻怎的也邁不動了。只回身過來望著地上的人,見她擰著眉頭,揪著心口。他只彎腰下來將人抱起,又放去床榻上,細聲問著“傷著哪兒了?” 凌宋兒趁機死死拉著他袖腳,“不告訴我出了什么事情,你也別出去?!?/br> 他無奈,只道:“鶴慶宮外三千大軍,欲取你我首級,回去面圣?!?/br> “什么?!”她聽得揪心,那史相手段果真狠辣,卻不想來得這么快。她忽覺蒙哥兒心思不對,“你將我送來這里,可是要跟他們對著來?你身上傷還沒好,恩和說過,三月之內不可動武的!” “我好的差不多了?!泵筛鐑簠s捂著她肩頭,已然起了身?!拔覀儾荒茏源龜??!?/br> “不行!我們帶來隨行一百親兵,他們可是三千人??!”凌宋兒一把揪著他袖子起來,繞到他身前攔著,“你不許去!” 那多已然尋來,等在門口?!昂諣栒?,來人自稱陳淵。帶人已經快要壓入正殿了!” 凌宋兒這才見著,他佩刀早掛在腰間。她雖未用過長刀,卻見也見他拔刀過幾回。她狠了狠心,借著距離抽出那把長刀,架在自己脖頸之上?!斑@里是木南,便該用我們木南的規矩行事?!?/br> “你這是作什么?放下!”蒙哥兒看得心驚膽戰,她力道小,若稍有不妥,那刀鋒便能傷到喉嚨。 一旁那多看得也不覺擰眉。 “公主,你這可是為難著赫爾真…何必用自己性命開玩笑?” 凌宋兒卻道,“我沒有開玩笑?!?/br> “你若敢動,不莫讓我就在這里先死了。省得到頭來,要替你拾血尋棺?!?/br> 芷秋方才抱著大包小包從外頭進來,見得這番情形,一把跪去了地上,“公主,你要芷秋的命就直說。這般動作,芷秋是做錯哪里了?” 凌宋兒卻緩緩往門外后退。蒙哥兒抬手半空中,想扶著卻又不敢靠前,深怕她腳下不穩,或是那刀滑了…他不敢想… 凌宋兒退出門外,直對門里人道,“那多,你且在這里看好赫爾真。不準他出來,今日外面的事情,我親自應對?!?/br> 那多亦是為難,蒙哥兒跟上前了幾步,方才要出來門檻,便見她手中長刀又著力了幾分。只好后退了回去。他手中拳頭緊鎖,重氣沉聲,伸手對她道:“好,我就在這里,哪里都不去。你把刀還我?!?/br> 凌宋兒卻沒聽,叫來芷秋,“將門鎖好了?!?/br> 芷秋聽得話,方才松開手里衣物,怯怯去關上屋門,“赫爾真…你且聽公主的話吧。不然,芷秋也不知該怎么辦了…” 待得屋門一鎖,凌宋兒方才將長刀從脖子上拿下。直對芷秋問道,“那日,可卡先生幫我買下來的那身花木蘭的戲服,可還在?” 芷秋抹著淚,“在的,公主。我帶你去尋來!” && 鶴慶宮雖是行宮,卻也是為皇室下踏而建,地方小巧,卻五臟俱全。正殿外興和門,玉星河,只五道拱橋可過,和皇宮設立如一。本是為百官朝拜皇帝用的。 如今卻被陳淵帶著三千兵士一一踏過。 陳淵一身銀色盔甲,紅頂高冠,立在三千兵士之首,殿前八十一階玉石臺階,正走到一半。 卻忽的聽得身后兵士們的驚呼之聲。 “長公主…” “是長公主殿下!” 兵士們忽的一一后退,不敢再往前。 陳淵回身狠狠掃了一眼身后兵士。兵士們見得他的神色,紛紛低下頭去,方才的驚呼忽的收停。 陳淵這才嘆了口氣,抬眸望向臺階之上。 凌宋兒一身公主朝服,松石鎏金寶冠,棕藍暮靄襟領,袖腳重金祥云,胸前白鳥朝鳳圖,額間一點珍珠做墜。雙手攏袖,正立于殿前八十一階臺之上,俯瞰著他。 那年旱災,欽天監求雨得成,庇佑子民?;实圪n封天慈公主封號,那時十五歲的小姑娘,便是這般打扮,上了朝堂,受百官叩拜。當年那張臉上還略顯稚嫩,如今歸來,卻已然不同…那是沉著中,再也看不清楚的神色… 陳淵忽的低頭下來,不敢再直視,腿腳將將發軟,卻是強撐著意志,才想了起來,公主落難,不該還有朝服。若有,也是私制的,這該當死罪! 鼓起來三分膽量,陳淵方才挺了挺直腰桿,看著階上凌宋兒?!皵翟挛匆婇L公主,公主又得來精神了幾分。陳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