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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送到了蘇傾寒的手里。蘇傾寒接過古琴來看了看,倒是笑了:“我今日好興致,也為各位奏上一曲,算作是離別吧!”話音未落,手指已經勾上了琴弦。最后一次彈這曲子了......蘇傾寒垂下眼瞼,嘴角溫和的上翹,夜鏡嵐你聽見了嗎?不要怪我來遲了,我這就來找你贖罪了。雖然,也許幾時都無法贖清。北辰面色復雜的看著墻頭上蘇傾寒臉上輕淺的微笑,忽然發現那個微笑里還帶著一抹釋然和解脫。仿佛很久以前,他就在期待這一刻似的。這個師弟,自己一直看不透,但是他知道,這個師弟心思重,不會輕易的動心,但是一旦定心,就是死心塌地,難道他當年對著夜鏡嵐也是這份心思?既然情深至此,又何必要在酒里下毒,一杯牽機,足已斬斷他們之間所有的聯系。☆、第七十二章驚鴻抱月叛軍的軍營里。元帥的大帳中間,一名白發及腰的年輕男子正坐在寬大的椅子上,漫不經心的翻閱著自己手里的一本薄冊子。冊子上四個大字印的端正,古拙的筆跡里透著莊嚴。忽然,一縷飄渺的琴聲就這樣毫無征兆的傳進耳朵里。“外面是誰在彈琴?”那年輕的元帥皺了皺眉,合上手里的冊子。“回元帥,是天沐王朝的太傅蘇傾寒?!蓖饷娴娜丝戳艘谎圻h處城樓上的人影,回稟道。元帥把手里的東西甩到桌子上,不知道怎么的心底就生出一股煩躁的情緒:“我不是說了這個人死了,我們就退兵嗎?怎么了,他不想去死?”對于蘇傾寒,這個年輕的元帥也沒有見到過,只是在一路上追擊天沐皇族的時候,因為蘇傾寒給他們帶來了不少麻煩,所以他也只是單純意義上的討厭蘇傾寒。一想到蘇傾寒是自己的對手,自己的腦袋里就會恍恍惚惚的掠過許多的光影碎片,像是隔了一世的回憶。他也知道自己這肯定是有什么地方不對了,但是記憶中的軍營,天機宮沒有一絲紕漏,唯獨在面對天沐王朝的時候,心底有一種無法言明的復雜情愫。那個地方就像是一個擇人而噬的囚牢,自己想要打破那個鐵壁,釋放出什么來,但是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想要得到什么。他手下對于天沐王朝的事情也是諱莫如深,一個個的都在面對他的時候不敢說實話,而且,每當聽到有人談起蘇傾寒這個名字的時候,就有一種掏心剜肺的疼痛。久而久之,他自然就對這個蘇傾寒沒有什么好感了。既然元帥不待見那個人,下面的人自然更加的忌憚著而不敢提了。“那蘇傾寒已經答應了,只是他提的時間是在午時,這還差了一刻鐘?!蓖饷娴氖绦l回答。元帥起身出了大帳,久違的陽光照在他銀色的面具上,折射出冰冷的光芒。掩去了大半張臉的音色面具完美的貼合了年輕元帥輪廓分明的臉,眼睛處黑洞洞的地方,一雙狹長深邃的鳳眸看著灰暗的天空下,遠處的城樓上那抹纖細的身影,不覺腳下的步伐漸漸的加快了。即使是隔著三百多米的距離,元帥依舊可以看見那個正在撫琴的人的姿容和病態,看樣子,就算自己不逼著他自盡,怕是也時日無多了。就像是心底有什么東西瞬間崩裂開了,元帥眼里的幽暗像是要吞噬他身邊所有的光芒。他此刻的注意力僅僅停留在城墻上那抹孤獨的身影上。所有的人都被蘇傾寒遣離了城樓,人世間的最后一程,他只想獨自走完。寒風凌冽,肆意的刮過天地。即使是在夏天,也依舊透著刺骨的寒意。元帥莫名的看著城樓上的那個人就開始心疼,這么冷的天氣,那人一向穿的單薄,會冷吧?自己想要把那人摟進懷里,用手捂著他那雙優美修長的手,但是似乎也曾經捂著過的。而且,不僅是手,那個人的一切,自己應該都是熟悉的。就連那個人在自己身下婉轉承歡的模樣,元帥也能隱隱約約勾勒出大概的情景。不覺腦子里似乎有什么東西要沖破禁錮。蘇傾寒......蘇傾寒......忽然,那個人就這樣站起身,迎著襲面而來的寒風站直,修長筆挺的身子宛如翠竹,雖然纖細卻寧折不催。此刻更見那人的絕美容顏,元帥不覺呼吸一滯。這個人,應該是屬于他的。卻在下一瞬間,仿若是魂魄都飛散了。那個人在墻頭上逆著光,看著城下的沙漏,計時的沙漏漏下了最后一粒沙。午時已到了。“夜鏡嵐,不知道你在哪里,不要讓我找不到你?!碧K傾寒輕聲的喃呢隨即被狂風扯碎,再也抑制不住的咳嗽似乎要將胸腔震裂,一絲絲鮮紅的血也觸目驚心的蜿蜒著順著那人尖消精致的下頜往下流,染紅了他胸前的大氅。蘇傾寒留給這個世間最后一個輕淺的微笑,黑發紛揚在他身邊,像是黑色的火焰包裹著浴火的鳳凰。他就這樣輕輕地倒下去,像是一片白雪,一根鴻羽,溫柔卻決絕,不帶一絲留戀。他所留戀的,都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元帥感覺自己的心跳也在同時停下來,待他再有反應的時候,已經是手腳俱涼的擁著那個跌落城頭的纖弱身影出現在天歲城腳下。蘇傾寒預期自己被摔得支離破碎的感覺并沒有如期而至,相反的,他被擁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這個懷抱曾經那么熟悉。他睜開眼,看著那個帶著面具的人:“夜鏡嵐,對不起?!边@句話,三年前曾說過一次,三年后再提起,依舊是難以釋懷的傷痛。“對不起?!笔煜さ穆曇粼俅卧诙享懫饡r,蘇傾寒才發現自己并沒有死。但是眼前的這個人,卻是真實的存在的。“對不起?!蹦莻€元帥又重復了一遍,他把自己的下頜抵在蘇傾寒的頭頂上,就像是此前做過的無數次一樣,“我不該忘了你,,沒有在你身邊照顧好你,你可以原諒我嗎?”一句話,讓蘇傾寒的心再度怦怦跳起來。這個人,縱使千辛萬苦尋回來,也只是想求得自己的原諒。蘇傾寒忽然覺得胸口堵得厲害,他停了片刻,緊緊地抓住夜鏡嵐胸前的衣襟:“帶我......離開?!?/br>離開這里。夜鏡嵐小心翼翼的呵護著懷里的人,一如從前,仿佛之前的間隙并不存在,或者真的已經被他遺忘。夜鏡嵐清楚,毒不是蘇傾寒下的,這個人慣會委屈自己,但是自己深愛著的人,又怎么會不了解他的心性?在剛才回憶起來所有的事物的瞬間,夜鏡嵐就已經釋懷了。哪怕是蘇傾寒再端著一杯牽機給他,他依舊甘之如飴。砒霜蜜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