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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里遇到你,我那時走的時候特意買了離那里最遠的車票……我真的沒想到……”他的語氣沉重起來,邵榕眼珠一轉,他從床上跳下來,穿上拖鞋拉起韓酌說:“走,我們走?!?/br>“????去哪里?”邵榕拉著他跑出了病房,他身上還穿著病號服,跑了一路,拖鞋丟了一只,他歡笑著轉過頭對韓酌說:“去冒險!”他眼瞳很黑,眼里亮晶晶的,像黑夜里落著雪花。韓酌握緊了他的手,跟著他跑了起來。?第九章邵榕帶著韓酌溜出了醫院,他在路上攔了輛出租車,鉆進去就說:“光明路,謝謝!”韓酌耳朵一動,問他:“大晚上的你去那里干嗎?”邵榕只管笑,不肯說,韓酌沖計價器努努下巴:“車錢你付?!?/br>邵榕聞言,立馬哭天搶地:“韓老師你好狠的心??!你看我像是有錢的樣子嗎?我連病號服都沒換就和你出來夜游,你就這么對我?我們都兩年沒見了,沒想到一見面你就和我談錢,我好難過!好痛心!”邵榕捂住了臉,作勢哭了,他聽韓酌那邊半天沒聲音,從指縫里瞅他,韓酌聲調一高,道:“演啊,你繼續演啊?!?/br>邵榕放下手,摸著鼻子訕訕地笑。韓酌問他:“你怎么也跑這里來了?”“???新聞里沒說這個嗎?”韓酌的樣子有些不太自在,但還是忍不住問:“新聞里說是感情糾紛……”邵榕道:“不是我和他有感情糾紛??!是我打工的地方的老板和那個人有感情糾紛?!?/br>“你還打工了?在哪兒打工???裁縫店里?”邵榕大笑,直說韓酌想象力豐富,眼瞅著出租車開進了光明街,邵榕利索地下了車,韓酌付了車錢也跟著下去,嘴里念叨著說:“我給你記賬上了,加上之前你欠我的兩千塊?!?/br>“兩千塊??我什么時候欠過你兩千塊?!”“化妝品的錢!”邵榕想了好久才想起來韓酌說的是哪筆錢:“哈哈哈哈,小心眼,小氣!”“是啊是啊,我是小氣,小心眼,你快還錢?!?/br>邵榕放肆的笑聲止住了,他的笑容變得很淺,卻又像個烙印般打在他的臉上。“原來你還記得啊……”他淡淡地說。韓酌點頭,一下似乎不夠,又連著用力點了兩下。邵榕拍拍他,眼睛彎成了兩道月牙,拉起他往前面跑。“走,帶你去參加茶花會?!?/br>明明是晚上,路上的樹沒有要開花的跡象,更照不到茶水和糕點的線索,可邵榕這么說,韓酌忽然就相信了。他隱約有種預感,跟著邵榕走,走到光明街的前方,那里會變成白天,那里會有一棵巨大的,開滿花的樹,他們會在樹下坐下,花瓣隨風飄灑,落進茶杯里,喝上一口,唇齒留香。韓酌屏住了呼吸,仿佛不舍得那花香經由呼吸流逝,邵榕回頭看他,他笑著停下了,韓酌跟著駐足,他眼前忽地一陣發白,邵榕和他站在了一面打著白光的玻璃櫥窗前,這光亮倒真有些白天的意味。韓酌轉頭看了一圈,他看到店鋪邊上的一棵樹,樹葉小而精細,被暖黃色的路燈光照著,那滿枝滿椏的葉片像是只在黑夜中綻放的繁花。“你看這條裙子好看嗎?”邵榕指著櫥窗里一條黃色的碎花連衣裙問,韓酌不解:“你弄了大半天就是過來這里看裙子的?”邵榕的眼珠滴溜溜一轉,韓酌心中大叫不好,四下看看,拉住他說:“你想干嗎??”邵榕笑著掙脫他,從路邊撿起塊石頭就往玻璃櫥窗砸去,好在他臂力太小,根本沒砸到櫥窗,韓酌被他嚇到,忙去攔他。邵榕和他玩起了貓抓老鼠的游戲,躲著他又抓了兩塊石頭,說:“它很像我mama的那條連衣裙!”韓酌好不容易跑到邵榕跟前堵住了他的路,二話不說一把抱住了他,讓他別亂來,邵榕想要掙開他,說道:“韓老師你也見過的吧那條裙子,你覺得像嗎?火把它燒沒了,這條裙子真的很像……”他的說話聲逐漸變成了囁嚅,也不再反抗了,任由韓酌箍住他,把他從櫥窗前拖開。韓酌把他按在路邊坐下,他輕輕拍邵榕的后背,問道:“你真的很喜歡那條裙子?”邵榕在哭,眼淚還沒落下來,只是在眼眶里打轉,他抱著膝蓋看韓酌,真誠又可憐。韓酌看看他,又看看那櫥窗里的漂亮裙子,它確實很像邵榕穿過的那條,明艷的黃色,上面開滿粉白相間的小花。他曾穿著這樣一條裙子在他前面奔跑,裙角飄起,露出他白`皙的小腿,那裙角后來還飛上了一座鐘樓的樓頂,在舞蹈和歌聲中盡情翻飛。就在那熱情,浪漫,美麗,無所顧忌,卻又被一把大火燃燒的那個夜晚。一只黃色的蝴蝶從天上飛下,輕盈地落在了玻璃櫥窗上。韓酌拿走了邵榕手里的石頭,跑到櫥窗前,奮力一砸,警報聲驟然響起,韓酌從假人模特身上扒下那條黃色連衣裙拉起邵榕就跑。他根本不敢回頭看,也根本不知道要跑去哪里,只是一味往前,一味地往更幽深,更黑暗,更隱蔽的地方跑。他聽到邵榕在他身后大聲笑:“韓老師,真有你的!”韓酌也笑了,有些心虛,又有些得意。他把邵榕拽進了條狹窄的巷子里,兩人靠在墻邊喘氣,韓酌把裙子塞給邵榕,邵榕那急促的喘氣聲里夾雜了些笑聲。兩人還都說不上話,只能互相看著,邵榕眼里的淚光還未消散,又哭又笑的樣子很是滑稽,韓酌凝視著他,他靠近,又靠近。他親了邵榕一下。邵榕驚呼:“韓老師……”韓酌有些尷尬,但他注視邵榕的目光卻未曾轉移,他道:“別叫我老師了,我現在不是你的老師了?!?/br>邵榕眨了眨眼睛,韓酌說:“我沒想過會再見到你,在新聞里看到你的時候心里特別難受,又有些高興,我真的沒想到……本來只是想去醫院看一看你就走,可你又醒了過來,和我說話……”韓酌深吸了一口氣,仿佛接下來要說的那句話將耗費他畢生所有勇氣。“我很喜歡你?!?/br>“我喜歡你?!?/br>他說了兩遍。邵榕還站在原地,迷茫,一頭霧水的樣子。“我不會嫌你身上的傷疤丑,也不會要你去變性,我喜歡你就是你,你那時候問我能不能帶你走,我現在帶你走,你愿不愿意跟我走?”韓酌伸出手,他語速快得咬到了他自己的舌頭,臉上露出吃痛的苦澀神色。邵榕摸著自己的嘴唇,好似還未從韓酌那一吻中回過神來。韓酌低低喚他的名字,邵榕大叫一聲,推開了他,他搖著頭說:“不行,不行,我也很喜歡韓老師你,但是不行……”韓酌柔聲問他:“你是不是在怕莊朽?我在醫院里看到他了,不過別擔心,他沒看到我……我們去別的地方,一定有一個他找不到的地方?!?/br>莊朽的名字讓邵榕更加失控,他看看韓酌,又看看手里的連衣裙,似是極為不忍。韓酌試圖安撫他:“別想他,不要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