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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忽然心生一種不妙預感,他飛了片刻,忽然目光一凝。他突然明白,自己是在什么時候來過的這里……在顧清玄目光的聚焦處,一叢叢艷麗的紅色薔薇正在花欄中隨風搖曳。第67章……亞歷山大的靈魂被人附著在這一叢叢薔薇上了。顧清玄沉默地注視著它們,紅艷的薔薇烈火般綻放,像極了銀河帝國皇室的徽章。片刻后,他伸出手,輕輕地點在了其中一朵薔薇柔軟的花瓣上。“砰”!靈魂層面上的世界中忽然發出一聲沉悶的爆響,烈火似的薔薇花突地炸裂了,它在顧清玄的靈力下無聲無息地散碎、化為一團火樣的紅霧。在許多個光年之外的銀河帝國中,正指派仆人們更新機器清潔工身上零部件的亞伯特本來正微笑著注視著眼前的一切,隨著這叢薔薇的粉碎,他臉上的笑容忽然間無聲無息地凝固住了。“啊……您終于離開了嗎,我的陛下?”亞伯特低聲自語著,抬手撫住了胸口處。“您怎么了,閣下?”他捂住胸口的動作引起了旁邊女仆的注意,她從那只機器人打開的后背處抬起頭來,擔憂地望向總管閣下。后者搖了搖頭,對她道:“我去一趟洗手間?!?/br>說完之后,亞伯特便步履匆匆地往洗手間的方向走去,但剛剛轉過拐角,到了沒有監控的那個區域時,亞伯特的腳步便一下子停駐住了。他掩住嘴咳嗽了兩聲,隱隱有血絲自亞伯特的唇角邊滲出,但他很快便用手背若無其事地擦掉了它們,當他走出這個區域時,面上已經恢復了那種慣有的親切笑容。“閣下?!?/br>“閣下?!?/br>城堡中巡視的侍衛與路過的侍從侍女們無不恭恭敬敬地低頭問候,亞伯特熟稔地向他們一一點頭回禮。他對這座薔薇城堡的結構非常熟悉,其熟悉程度很可能還在亞歷山大或者奧利維亞之上,因此很快就到達了仆從專用的盥洗室。“仆從?!痹谕崎_熟悉的盥洗室大門時,亞伯特·沃拉斯頓不無諷刺地想道:“當年沃拉斯頓的先祖如果知道,自己的忠心換來的不過是子孫后代生生世世的仆從地位……在戰爭之中是否還會像當時那樣拼命?”“生而高貴的奧爾丁頓啊……與沃拉斯頓之間的距離簡直如同天和地一般不可逾越?!?/br>他站在鍍著金邊的水晶鏡前。水晶鏡和這一整座的薔薇城堡一樣,都是非常古老的極有年頭的事物。盡管如今科技的發展日新月異,但古老的奧爾丁頓依然堅持著使用這些古老的東西,如同那些皇室成員們始終恪守著那些古老的、死板到令人無法忍耐的教條——這個宇宙中最強大國家皇室的選擇,很大程度上引領了整個宇宙的風潮走向,幾乎所有人都認為古老的方是高貴的,就連飛船內部的裝飾舷窗,賣得最好的也是雕刻著眾神像的胡桃木,而非那些花里胡哨的高新合金。——這種想法其實并不正確。亞伯特注視著洗手臺旁邊擺著的一瓶花,毫不讓人意外地,那瓶花是幾枝漂亮的薔薇,被插在精致的水晶瓶里,連最不起眼的葉片也都被打理得挺括翠綠。他看著那幾枝薔薇花,沉默地想著:古老的其實并不一定是高貴的。沃拉斯頓的姓氏十分古老,和奧爾丁頓、阿莫斯菲爾德或者卡蘭博爾一樣古老,但沃拉斯頓的先祖卻不是銀河帝國開國大帝的兄弟或者屬下,相反,他是他的奴仆……一個忠心耿耿、徹頭徹尾、無可救藥的奴仆。當沃拉斯頓家族的先祖向著奧爾丁頓家族的先祖下跪發誓終身效命時,他絕不會想到,自己這一跪,子孫后代所有的前途野心,都被這一跪給牢牢地束縛在了奴仆的定位上。同時被束縛住的,也有亞伯特那渺小的不可言說的愛。這份感情從最開始就注定得不到回應:帝王如何會注視俯身在他腳下的奴仆?那些生來便無比耀眼的人啊……他們眼中注視的是整個天地、整個宇宙,是銀河帝國的過去現在與未來,匍匐在腳下的奴仆對他們而言,分量不會比一粒塵埃更重。亞伯特是在六歲時發現這一點的,自從發現這一點后,他便悄悄加入了神殿,成為了神殿外圍的一份子。他從來都知道自己心底深處的渴望有多邪惡,那愿望陰暗極了,令亞伯特常常覺得自己就像城堡里年久失修的潮濕角落,身上生滿了暗綠色的苔蘚和霉斑。“先祖知道后一定會引我為恥,因為我居然敢對自己的陛下抱有覬覦之心?!眮啿貙χR子里的自己露出了一個漂亮的、諷刺的笑:“不過我認為,能夠有這個差點得到他的機會實在是我的榮幸……”差點得到。亞伯特忽然不愿再想下去了,他閉緊了嘴巴,看著鏡子里的自己。一如既往地,鏡子里的人最多只是堪稱清秀而已,由于年紀的緣故,這份清秀也早已轉變成為了中年男人的文質彬彬。對于不諳世事的孩子們而言,也許這個形象還有一定的殺傷力,但對銀河帝國的亞歷山大陛下來說……好吧,必須承認,如果這個人不是自己的話,亞伯特絕不會認為他會有什么資格與亞歷山大陛下并肩而立。……至少我差點得到了他。“游戲結束了,到此為止吧,我已經做到了我全部能夠做到的?!眮啿卦谛睦飳ψ约赫f,他將手伸進了潔凈光亮的洗手池中。“嘩——”精巧的水龍頭自動擰開了,當亞伯特把手湊近時,溫度適合的溫水便嘩啦啦地傾瀉下來,沖在他細白文弱的手上。當手掌完全被溫水浸濕后,亞伯特慢慢抬起手,將濕漉漉的掌心捂在了自己的臉上。“……我又一次失去您了,陛下?!眮啿氐吐曕?,他似哭似笑,聲音低到幾近細不可聞。有晶瑩的水滴順著他的掌緣淌下來,一路沿著小臂肌rou的弧度滑落到袖管里,最終慢吞吞地消失在柔軟的布料中,不知是水還是眼淚。神殿之中,亞歷山大的靈魂在薔薇花碎裂的瞬間便脫困而出。“啊……你是何人?”皇帝陛下茫然地環顧了四周一圈,最終將目光定在了顧清玄的身上。他穿著死時那天換上的華貴長袍,英挺的面孔蒼白而幾近透明,眼神里還帶著睡夢般的混沌迷茫,氣度卻已然恢復了一名皇者的威儀。顧清玄情緒復雜地注視著他:他的容貌的確與自己有幾分相似。兩世為人,顧清玄的容貌幾乎沒有什么改變,所以顧清玄在見到他之前,心里偶爾會猜測著對方是何等模樣,是否會和自己的父親有什么相像之處……但是此時此刻,當亞歷山大真正出現在了面前,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