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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真毫這時候已經從初聽這消息的震驚中恢復少許,他皺起眉頭,敏銳察覺到其中的異常之處,懷疑地道:“不可能吧?如果他們都死了,太上掌簿長老肯定會通知殿里的……而且如果長老和汝陽全都隕落,你小子又是憑什么能活下來的?你的修為可還不到他們兩人的零頭!”“我是……跑得太慢了才撿回一條命……”顧清玄早就想好該如何說了,他斷斷續續地說著話,臉上浮出了羞愧的神色:“……弟子沒有趁手法寶,修為又有些低,半途上因私事與人口角讓長老丟了下來,就一直在后面遠遠跟著……好容易跑到附近,就看見……就看見……”他握緊拳頭,作出了一副又悲又怒的模樣:“——那所謂的仙緣根本就是個陷阱!”“所有人都被一個光罩困住了,根本逃脫不得,罩中又是火光、又是颶風,我隱約看見罩中結出了蒼龍逐日界的模樣,但結界維持了片刻之后便突然碎裂……”錢真毫的目光立刻變得凝重起來,蒼龍逐日界他是知道的,是殿中一個較為常用的集體性防御陣法。被困在光罩中的人們結出此界,肯定是想抵御住外界襲來的烈火和颶風,一旦光罩破碎,躲藏在其中的人又該如何是好?他問:“接下來如何?”“如何……我看不太清具體如何……”顧清玄放低了聲音,囁囁喏喏地心虛道:“那些火光颶風太可怕了,我離得那么遠,都感覺到有凌厲灼熱的氣息向我撲來……我不敢往前走……”錢真毫立刻知道他是怕擔責任,直接對他說:“你不過是個筑基修士,就算到了光罩前面也沒用,殿中不會責怪你的,看到了什么直說就是!”他眼前“裴安遠”緊繃的脊背一下子就放松了下來。“我其實也沒看到什么……”顧清玄回憶著那天神殿里的修士們臨死前露出的本事,斟酌著說:“……除了那些光影之類,就只記得火光之中浮出一本簿冊……”他還在想著該如何形容那本沒出場多久就隨著主人一起領了便當的書,錢真毫便猛地倒吸了一口冷氣,臉色“唰”地一下變得慘白。“簿冊?你確定你看到的是一本簿冊?”錢真毫追問著,完全是一副天塌了的模樣,看到顧清玄點了點頭,他本就慘白慘白的臉色立刻更白了幾分。“你看清楚了嗎?仔細想好再回答我,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他警告著顧清玄。顧清玄回答道:“弟子真的看清楚了,的確是一本簿冊沒錯?!?/br>“黑色封面、白色紙頁,冊子上蘊含著nongnong的死氣?”“這個……”顧清玄看上去有些躊躇:“弟子只能說的確是本黑色封面的簿冊沒錯,至于其余部分……實在是看得不甚清晰……”錢真毫皺緊眉頭:“除了你之外沒有一個人活下來嗎?”“應當是沒有了?!鳖櫱逍隙ǖ溃骸肮庹掷锩婧髞戆l生了爆炸,等一切塵埃落定后,我看了一下里面,只剩下一個很大很寬的巨大裂縫了?!?/br>雖然他說的不清不楚,但錢真毫作為神殿真人級別的人物,還是輕易理解了他所說的“裂縫”為何。他的臉色此時難看到了極點,錢真毫重重吐出了一口氣,喃喃自語著:“果然如此,果然如此……”怪不得出了這樣大的事情,殿中居然毫無反應——根本就是負責管理殿中修士生死的太上長老也一同死于非命了!錢真毫思索片刻,咬著牙道:“此事事關重大,待我先去核實一番……你先在外面等著?!彼D了頓,瞇眼看了顧清玄幾眼,問道:“你叫什么名字來著?”“弟子裴安遠?!鳖櫱逍ЧЬ淳吹鼗卮?。“嘿!裴家……”錢真毫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上下掃視了“裴安遠”一番:“你的令牌呢?”他氣勢洶洶地問,顧清玄十分鎮定:“碎了?!蓖nD片刻,又補充道:“光罩碎裂后,我想查看一下還有沒有人幸存,就往前走了一段……結果前方突然有罡風襲來,我躲閃不及,令牌替我擋了一擊,碎了?!?/br>他篤定神殿的令牌不會只有出入陣法這一種功效。錢真毫果然沒有察覺出什么問題,直接默認了他的話:“倒也算你運氣好……在外面等等吧,等會刑罰殿的人說不定會來問你些話?!?/br>“刑罰殿”這名字一聽就知道是做什么的,顧清玄控制著體表霧氣,令“裴安遠”的臉色白了白。錢真毫見他如此更不懷疑:裴安遠可是裴家后人,裴家當初在裴氏老祖死后倒得那樣快、那樣徹底,刑罰殿的人可是從中摻和了好大一手。雖然裴安遠這模樣大約是翻不出什么水花來,但萬一他畏懼刑罰殿的名頭半路逃跑,或者這其中還有什么隱情,那自己可要吃掛落。錢真毫為了防止萬一,直接一道法決打在裴安遠身上,將他禁錮在原地動彈不得:“你先在這等著,我去去就回?!彼f著便轉過身,重新往仿佛虛空的那一片法陣中鉆去。只見空氣微微波動一下,錢真毫胖圓胖圓的身體便隨之消失不見了,過了片刻后,顧清玄轉過頭,向著錢真毫消失的地方看了看。“不知道那個刑罰殿的人會怎樣行事……如果是直接搜神之類,我雖然有八成把握能夠騙過,不過為了以防萬一……”輕輕一點手指,之前煉制出的仙器大殿便收斂氣息、縮小成一粒微塵,落在了顧清玄的指尖上。“仙器自爆的威力,這陣法無論如何也抵擋不住?!鳖櫱逍掌鹗?,體表剛剛消失片刻的法決光芒再次恢復:“不管怎么樣,還是做一下打進去的準備吧。誰知道那些人會不會突然發瘋,打算來個殺人滅口?”盡管這種可能性不大,顧清玄還是暗暗調動起了靈力,做好了隨時出手的準備。但表面上看來,他依然是那個修為僅僅筑基的裴安遠,正被金光流轉的法決禁錮著、以之前的姿勢繼續站立在原地,僵硬得好像從未恢復行動一般。當錢真毫再次返回時,看見的便是被自己的法決控制在原地不動的裴安遠。“這是怎么回事?”刑罰殿來的人是個生著兩條長長的花白眉毛的長老,一雙眼睛精光四射。他掃了一眼顧清玄,目光便落在了錢真毫身上,錢真毫被他看得一凜,急忙笑道:“事關重大,不敢擅專,以防萬一,把他暫時禁錮一下……只是普通的定身訣,不會對他造成傷害的?!?/br>他一邊說,一邊迅速出手將顧清玄身上的禁錮解開,花白眉毛的長老冷哼一聲:“你倒是細心?!?/br>這話說得不冷不熱,錢真毫卻仿佛沒聽出來一般,胖臉上一團憨笑。那長老也不理他,徑直上前數步,打量著顧清玄:“你就是裴安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