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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在。他身上的冰霜已經化了,一滴滴融成了水,雨水混合著融水將他的衣服打得透濕,貼在身上,依稀能看見瘦巴巴的肋骨,根根可數。七越過那道鋼澆鐵鑄的柵欄門望著顧淵,望著顧淵身后的二層小樓,臉上的神色是凝凍住的,卻透著隱隱約約的渴望。顧淵站在別墅的門口看著他,那孩子的手里還握著一把匕首。轉瞬間他的心里突然生出一種極誘人的念頭,這念頭驅使著他一路往門外走去,在大門口的附近蹲下來,低聲地問那孩子:“想進來嗎?”七一瞬不瞬地望著他,眼珠里的警惕濃得幾乎化不開。顧淵卻不以為意,他“鐺鐺”地敲了兩下柵欄門,對眼前的孩子慢悠悠地說:“你知道為什么我能夠進來,而你不能嗎?”孩子還是沒有說話,但下意識咬緊下唇的動作還是暴露了他內心的想法,顧淵一邊自顧自地推門而出,一邊好像自言自語似的對著空氣說道:“……有誰,會愿意要一個毫無用處的奴仆?”他微笑著,用力地關上了柵欄門,本來上前兩步想要趁機鉆進去的七被一下子隔絕在了門外。他猛地轉頭看向他,顧淵卻好像渾不在意,邊搖頭邊笑。“你啊你,你說你能夠派得上什么用處?不過是一個還沒有練成的暗衛罷了……你是能夠保護自己的主人嗎?還是得被他保護?”七的手不知不覺地握緊了,他忍耐了半刻,終于按捺不住地說:“我……我會殺人!”對!就是這樣!顧淵的笑容稍稍加深了些。他轉過頭,望著那個單薄纖弱,脊背卻筆直如刀鋒般的孩子,一字一句地道:“既然這樣的話,那就殺個人給我看看???”——那就殺個人給我看看???明明顧淵說這句話時語氣并無異常,卻讓七好像看見了吐著信子的毒蛇一樣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他抬頭望著顧淵,似乎有些害怕,但依然聲音很大地說:“我是不會為你而殺人的!你又不是我的爸爸!”這話剛一出口,顧淵的唇角便一下子抿緊了,有一種沖動驅使著他回頭看去,想要知道顧清玄會不會注意到別墅門口的他們……然而如果他轉過頭去,一切就會在頃刻之間敗露。這把半成品的匕首說到底也不過是個孩子,不懂得成!人之間的利益糾纏,威逼利誘的工夫對暗衛來說也行不通,他顧淵就算想要借刀殺人,也只能披著顧清玄的虎皮。他賭的,不過是顧清玄的“不會在意”。顧淵將臉藏在陰影里,臉上的表情未有絲毫波動,但他的手卻已經悄悄地緊握成拳,掌心里滿是冷汗。如果不是因為沒有自己的勢力,他又何必這樣想方設法地誘騙一個孩子??墒浅诉@個孩子之外,又叫他去哪里找一把不會反噬,絕對聽話,不會給自己和主人惹麻煩的刀呢?“我不會逼你,只是你難道真的以為,在這間別墅的門外等上一輩子,就能夠獲得主人的青睞嗎?”顧淵靜靜地凝視著七,很久很久,七終于垂下了眼睫,長長的睫毛黑鴉鴉地覆在他的皮膚上,讓他的年紀看起來更加小了。“……你要我殺誰?”七低聲問,顧淵看著他手中的匕首,輕聲笑了一下:“我要你去……殺了我的爸爸?!?/br>七猛地抬起頭,難以相信地瞪視著顧淵,顧淵笑著走近他,將手舉在唇邊噓了噓:“不是別墅里的那個哦,那是我的主人……我怎么會傷害我的主人呢?事實上,我不會允許這世界上的任何一個人傷害到他……哪怕是我自己?!?/br>他輕柔又緩慢地說著,似乎溫柔深情,然而他的話音卻分明是冰冷冷的:“跟我來吧,小暗衛,你如果能夠殺掉那個人,我的主人也是會很高興的?!?/br>說完,顧淵便再也不看七一眼,直接抬步往小路的盡頭處走去。七在他的背后猶豫了片刻,終于還是俯下!身拾起了地上散落的那些光卡,將它們珍惜地揣在胸口處,然后不舍地望了別墅二樓亮著燈的窗戶一眼,便重新化作了一縷黑影,不遠不近地綴在了顧淵的身后。別墅里,顧清玄忽然抬起頭往外看了看。“怎么了,先生?”機器人管家在不遠處好心地問他,顧清玄凝視了外面的夜色片刻,搖了搖頭:“沒事?!?/br>“可能是我感覺錯了吧?!?/br>剛剛有一瞬間他居然覺得,之前那個叫七的孩子還沒有走,而是在門外,遠遠地注視著自己。顧清玄翻看了一下手里的書籍,卻一時間看不進去,最終他還是皺了皺眉,問管家:“門口那個孩子還在嗎?”機器人管家依言去看了看,很快就回報道:“他現在已經走了,先生?!?/br>那就顯然是自己的感覺錯了。顧清玄沒有再說什么,而是將心神沉浸在了面前的書籍里:他已經試驗了一部分與修真界相似的植物了,也不知道那些剩下的植物們,有沒有特殊的藥性?……午夜時分,顧家古舊的大宅早已沉浸在了寧靜的黑夜里。顧沉和他的弟弟顧洋卻還沒有睡,倆人正圍坐在顧沉的書房里,一份接一份地閱覽著顧家各處交上來的文件。準確點說,在閱覽文件的人只有顧沉,顧洋在一旁做他的副手,給他遞遞文件或者倒杯茶水之類。老實說來,副手這工作實在是不需要占據什么心神,于是沒過一會兒,顧洋就不知不覺地溜了號,心里轉起了別的事情。之前“殺死親母”的流言根本沒有影響到顧沉在顧家的地位,但后續又接連發生了一串的“巧合”,讓顧從章漸漸開始懷疑起顧沉的野心。任誰都知道,對于一個家族的太子爺來說,外界的任何力量都是無法把他摧垮的,除非他的父親不再支持他,太子爺那個金光閃閃的寶座才會真正開始動搖……而對太子野心的懷疑,往往就是父子相疑、關系破裂的開始。自己要不要抓住這個機會呢?顧洋悄悄地看著自己的大哥,顧沉剛剛審閱完了手里的一份文件,正用簽字筆在上面流利地簽上自己的名字。熟練又漂亮的簽名,但卻是冰冷的“顧沉”兩字,他顧洋也是顧家的一員,但是卻連這些簽字文件的邊角也摸不到!顧家年輕一代的全部權力,可以說都集中在顧沉一人身上,他們這些兄弟同為顧從章的子嗣,卻連一個站腳的地方也找不著。好一點的像他顧洋,還能掛個副手的名頭,幫著顧沉端茶遞水,假裝自己還有事可做,而差一點的比如顧涯,就連這種虛假的權力也被毫不留情地剝奪了。誰不想要權力呢?誰不想要地位呢?顧沉只不過比他們早出生了幾年而已,憑什么他們就要被他一輩子踩在腳底!顧洋心里想著事情,一時間便忘記了給顧沉的杯子續水。顧沉簽完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