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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枯燥的生活終于多了一個有點意思的東西,可他要被一只鳥叼走了!你忍痛追過去,金魚在鳥嘴里大喊:“接住我!接住我!”你拼盡全力,總算跑到了鳥的正下方。“你怎么跳下來!”你喊道,“你被鳥咬著呢!”然后你見證了一個極為滑稽可笑的場面。金魚從肚子里噴出一股灰塵,嗆得鳥直咳嗽,在它咳嗽的功夫金魚掉了下來,砸到了你的手上。因為墜落姿勢的原因,一片濕而薄的魚鰭撞在了你的手上,“咔”地一聲輕響,折斷了。“我該怎么辦?”你曾是個優秀的飛船駕駛員,也學過修理,你會修從飛船到榨汁機的各種機械,唯獨沒學過怎么修金魚。那個魚鰭看起來是特殊材料制成的,你似乎只能換。金魚有氣無力地揮了揮魚鰭,“先把我放到水里?!?/br>你捧著他跑回家,找出他專屬的那只飯碗,接了一些清水,小心翼翼地把他放了進去。金魚開始緩慢地游動,因為一邊魚鰭受了傷,他游得一瘸一拐的,模樣很蠢。你應該嘲笑他的,但你只覺得十分難過,而且右腿更加劇烈地疼痛起來。你急忙關上了痛覺開關。“你還好嗎?”金魚問,他的聲音有些嘶啞。“也許該我先問你,”你道,“你還好嗎?實在對不起,我沒想到會有鳥……”“沒關系,”金魚道,“我的魚鰭在水中可以緩慢地自行修復?!?/br>他游泳的姿勢漸漸流暢了起來,你心里的石頭落了地。“我得感謝你來接住我,”金魚鼓了鼓腮,發出一陣漏風的笑聲,“如果我整個摔在地上,肯定就沒有這么好運了,而且你也不一定能很快找到我?!?/br>他似乎有些遺憾地道:“該把我做得大一些的?!?/br>你不置可否,你認為金魚的大小和會不會被鳥叼走并沒有什么聯系。說不定個頭越大目標越大,水鳥又不是只有一種。“你的腿還好嗎?你跑完接住我的時候踉蹌了一下,臉色不太好?!蹦銈兂聊艘粫?,金魚突然問道。“我的腿……”你想了想,找出一個合適的、能讓人打消興趣的形容詞,“還好,很久不快跑了,沒什么事?!?/br>你認為一條金魚應該是看不出你腿的問題的,頂多覺得你缺乏鍛煉,然而事與愿違。他如果看不出來,就壓根不會問這個問題了。“可我看你好像裝了……痛覺開關?”糟糕。如果這個問題是在他剛來你家時問的,你肯定直接填好退貨表格,把他往包裝袋一塞,扔回公司并且徹底拉黑這家無良企業。可惜不是。這是他來你家的第三天下午,你已經把他當作了你的朋友。哪怕他是條金魚,也正因為他是條金魚。他是專屬于你一個人的人工智能。雖然沒有夢幻的投影,也沒有美人的軀體。“你不會聯網吧?”你問了一個自己說完都覺得傻的問題。你感覺金魚的眼睛稍微大了一些,他大概是在瞪你。“怎么會?”而且就算會,如果他不是金魚,而是一個人……難道就不能跟別人說或者寫個帖子八卦出去么?你抿了抿嘴。反正也不是什么秘密,說了就說了。“是的,我的右腿曾經受過很嚴重的傷。它有一半都是假的?!?/br>那是一個讓人印象深刻的日子,你下午失戀,晚上斷腿,第二天就得知自己被炒,短短二十四個小時就經歷了人生糟糕的幾種可能——最糟糕的是它們是并非分別造訪,而是組著隊一起來教訓你的。你曾經是x-12923星上的一名飛船駕駛員。X-12923位于浩瀚星空中最安全踏實的地區第六星系的中部,是一個與任何戰火、沖突都無關的溫馨甜美的小星球。因為那里水資源豐富,所以又有個可愛的昵稱:葡萄。你曾經是在這顆葡萄上開著飛船帶大家爬來爬去的一只螞蟻。你叫路易·斯達沃克,身高一米七八,身高略低于星球平均水準,性格內向安靜,開得一手好飛船,因此才得到了這個令人羨慕的崗位——你的工作不只局限于星球內部,你很可能是這顆星球上造訪外星最頻繁的人之一。它顯然是一份高薪工作。即便第六星系一片寧靜祥和,但自然的危機始終懸浮在你的航路上,你總能輕巧地避開它們,帶領旅客們安全地到達目的地。你在上學時曾經因為身材矮小受到同齡人的欺負,只有你的竹馬保護過你,可你成年后不但長到了正常水準,而且向別人證明了你并不弱小,還是能保護他人引導他人的厲害角色。你甚至開著飛船把一小群罕見的星際海盜巧妙地引到了軍隊附近,并安全地將旅客們運送到了目的地。但那是從前。你一次一次地克服你成長中的困難:父母的缺席,同學的欺凌,駕駛飛船時的緊張甚至痛苦,卻栽倒在了愛情身上。你總想證明你是被愛的。這沒有錯,但你很著急,于是總撞到一個個不合適的人身上。你看起來沉默而強大。愛慕你的人很多,你也欣然接受其中佼佼者的追求。但很快你就發現,別人愛你是因為你的可靠,而不是因為你偶爾會在個人交往中流露出來的不可靠——脆弱、敏感、倔強。這些并沒有什么人去愛。即便有人打著“反差萌”的旗號贊美你幾句,日久天長也對你厭倦了。而能接受你性格的人,比如你的竹馬,并不能接受你的性別。也許歸根結底,他不能接受的不是性別,還是性格,你想。但你控制不住自己去尋求愛情的溫暖,你的最后一段戀情是和一個冷靜的商人,他看起來是個比你還要靠譜的人:照管著幾千人的大企業,每天承受各種壓力卻游刃有余,而和你私下相處的時候,他能坦然面對你的脆弱。你以為你的愛情到了盡頭——不,不是完結,而是歸宿。但你錯了。在你最后一次航行前,商人崩潰地給你打了電話:“你就不能不去開那個飛船嗎?我每天都擔心著各種各樣的事情,擔心虧損,擔心出事,最擔心的就是你出事——我受夠了,我們分手吧!”鬼知道他遭遇了什么。但你沒必要承受他的無端指責。你們本來就是在你的一次飛行中遇到的。不……你應該,他一直安慰著你,你想。這只不過是一次意外,他幫了你那么多次,你也應該體諒他的心情。你想要說些話挽留,或者安慰、詢問,但你在走向飛船的路上,從路邊的大屏幕上看到了一條新聞。那是一條婚訊。對方的外貌、職業、性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