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但你別忘了給我帶桂花糕啊，你上次帶的桂花糕早吃完了?！?/br>
張浩是完全失望了，轉過身去不看他：“你就知道吃?！?/br>
又到了農歷二十九，張浩提著收拾好的行囊回南京了。三十這天張立起了個大早，收拾好行李，拿上多年的積蓄，坐上了去機場的大巴。

在機場他給母親打了個電話。

那邊很久才接。

“喂？”那頭背景音很熱鬧，有電視的聲音，抽油煙機的聲音，還有笑鬧聲。

“媽，是我?！?/br>
“我不是說過沒事不要給我打電話嗎？”聲音壓低，然后有關門聲，笑鬧聲和電視的聲音一下變小了，“我現在很忙，你有什么事？”

“媽，我好幾年沒給您拜年了……”

那頭沒讓他把話說完：“你別上門來，今天你叔家所有親戚都在?！?/br>
努力擠出個笑，“媽，我就在電話上給您拜個年。新年快樂?！?/br>
那邊也對他說：“新年快樂?！钡攘藘擅?，問他，“還有事兒么？我這邊正燉東西呢，沒事兒就掛了吧?！?/br>
趁那頭還沒掛，他趕著把話說完：“媽，我要離開A市了，以后大概不會回來了。您保重。

“你要去……”話音暫停了一下，“好，你自己也保重?！?/br>
通話被那頭匆匆掐斷。

拿出身份證，他去了托運處。托運了行李，拿上登機牌，他過了安檢。

飛機起飛了，看著下方的建筑越來越小，連再見都說不出口，這里對他來說，沒有什么人值得再見。他在心底跟這個城市打了最后一次招呼：不再見。

經過五個小時的飛行，飛機在K市落地。

K市地處盆地邊緣，有豐富的石油和天然氣資源，城市化水平很高。

一月的K市比A市要冷，地上都是積雪，張立白天到街頭晃蕩，晚上回賓館，這兩天街頭出現的都是拖家帶口成群的，歡聲笑語不斷，在這一片喜慶中他有些茫然不知所措，但還是很快醒過神來，繼續尋找合適的店面。

終于，找了兩天，這天中午他找到了個地理位置很好的店面，在一處居民小區大門口，鐵閘門上直接貼了張條：旺鋪招租，東家在本市，請隨時撥打電話xxxxxxxxxxx。

電話接通，那頭是個爽朗的女聲：“你在原地等我五分鐘?！?/br>
沒一會兒人就來了，是個體形稍顯富態的中年女士。

“你好?！睆埩⒏蛘泻?。

“我這店轉讓倆月沒轉讓出去，哎，今兒個有人自己送上門了，走走走，我家就在這小區，去我家談?！?/br>
她強拉著張立進了小區，架勢像土匪一樣。

“大姐，我真不上去?！边M了小區張立死活不肯再邁一步。

“哎，你這小伙子，咋地，姐還能把你吃了不成?！?/br>
張立不說話。

大姐也不惱，打了個電話：“哎，我你媽，把店鋪合同拿下來，”看張立一眼，“順便把屋子合同也拿下來。拿到樓下游樂場那兒?！?/br>
掛了電話對張立說：“走吧，去前面坐著?！便Q在他手臂的手從頭至尾沒有松過。

“我叫王莉，你叫我王姐就行?！?/br>
“王姐，”張立叫了一聲，又自我介紹道，“我是張立，站立的立?！?/br>
“咋來K市了？你一看就不是這兒的人。才來吧？”

“前兩天才到?！彼麤]有回答前一個問題。

王莉也并不在意，繼續說自己的：“哎，你一看就是大城市來的……”

這時候跑過來個十來歲的小胖墩，頭上還扎著兩小辮，一步一晃的。

“媽！給你?！?/br>
“哎，乖，回去玩吧?！?/br>
小胖墩又跑走了。

“我女兒，長的隨她爸，結實?！蓖趵驖M臉自豪，“她爸這兩年生意做的好，年前我們商量好，決定去A市，給孩子更好的教育?！?/br>
“你找到住的地方了嗎？”王莉問他。

張立搖頭。

“正巧，我家也得租出去，當然如果你要買的話也是可以的，連鋪子一起賣你?！?/br>
他趕緊拒絕：“不了不了?！辟I房子這事兒有些重大，得仔細斟酌斟酌。

“隨你，你看看合同再說?！?/br>
商量了一下午，張立把鋪子和房子都租了下來，鋪租八百，房租一千二。

“你跟我上去看房?！?/br>
房子是兩房一廳，有浴室有廚房，裝修很漂亮。

小胖墩正跟她爸坐一起玩游戲機。她爸文質彬彬鼻梁架著副眼鏡，頭發花白但面容不顯年紀，跟張立打招呼：“你好?！?/br>
看來王莉那句話是斷開來說的，小胖墩五官確實像她爸，但結實這個優點，該是隨她媽了，張立回：“你好?！?/br>
王莉一家人初六就走了，張立住進了租房，開始為自己的電腦維修鋪忙碌。

鋪子順利開張，生意挺好，但收入卻不高，拜托他維修的電腦基本都是些小問題，沒幾分鐘就修好了，遇到這樣的電腦他也不好意思多收，每次象征著收個五塊十塊，頭一個月下來只掙了六百。沒辦法，他開始在網上接些程序編寫的活兒，都是些小程序或者程序片段，活不多，但一次能掙個一兩百，為了多掙些錢，店里除了電腦維修又開始提供打印服務，初級編程一對一輔導。

每天為生計忙碌，心里卻越來越輕松。

五個月過去，他很少再想起A市的人和事，每天忙忙碌碌的，回家隨便吃點東西倒頭就睡，也沒時間去東想西想。

“張叔！我電腦又壞了?！币粋€蓬頭垢面穿著拖鞋的女生還沒進門就喊，“煩死了，東西肯定又沒了?！?/br>
她來了，看來李俊杰馬上也得出現。

“不是讓你每半小時保存一次嗎？”張立放下手下的活去接她的電腦。

“忘了?！?/br>
檢查一番，他抬頭再次勸告：“你真的別再摔它了，里面又松了?！?/br>
坐在一旁何美人完全不在意：“我又不是故意摔它的，叔你幫我修好就行?！?/br>
現在的年輕人啊，三十四歲的張立覺得自己大概是真的老了，完全不懂現在二十出頭的是怎么個心思。

“張哥?！?/br>
還是來了。張立嘆口氣，埋頭接器件。

來人是個小年輕，因為mama是回族人，長的是個混血的樣子，皮膚白，臉頰紅裙，高鼻梁圓臉蛋，長的頗為俊秀。就是身上香水味太濃，濃的嗆人，走近了更可怕，鼻子聞著都疼。

“何美人啊，你看看你這是什么樣子，一個女孩子家家的出門連頭發也不梳?！?/br>
又來了。

張立和何美人都沒看來人，任李俊杰在那兒喋喋不休。

“你看看你的黑眼圈，照過鏡子嗎？喲，還有眼屎?！闭f著李俊杰就伸手過來要給她擦擦。

何美人避開不讓他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