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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麻醉,但皮膚被劃開的瞬間還是有些異樣,甚至還可以聽見輕微的切割聲。蘇合頭皮發麻,忍不住小叫了一聲。“疼?”杜云飛去拿針筒的手立刻停了下來。蘇合虛弱地笑笑:“別管我,我就愛哼哼,你難道還不知道?”“有什么不舒服就喊我?!?/br>杜云飛叮囑一句,這才繼續手上的工作。蘇合腹腔內的組織被一層層地打開,做著麻醉浸潤??粗鞣N熟悉的不熟悉的器具在自己面前晃動,他干脆閉上了眼睛。也不清楚究竟過了多久,但應該不算太長的時間,他又一次聽見了杜云飛的聲音。“是淺表肝損傷,出血部位已經順利縫合?!?/br>“……這應該算是個好消息?”蘇合也長出一口氣,“那你還在我的肚子里搗鼓什么?接生嗎?”“我在考慮要不要找個勺子把你肚子里的血舀起來,再給你輸回去?!?/br>杜云飛的回答讓蘇合悚然一驚,繼而露出了苦笑。“你可饒了我吧大醫生……既然沒什么事,那我就先睡一會兒。你慢慢縫,不著急哈?!?/br>說著他終于安下心來,把頭一歪,居然就在手術臺上大大咧咧地睡了過去。第72章蘇合的告白蘇合的這一覺睡得黑沉香甜。重新睜開眼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躺回了臥室里,手上掛著輸液瓶,身上蓋著毯子。麻藥的效果顯然已經過去,傷口部位隱約有些疼痛和發熱,但還在可以忍耐的范圍之內。枕頭墊得有點高,蘇合順便掀開毯子看了看肚子。刀口完全被白色敷料包裹了,中間插著一根引流管。他正想順著管子去找引流袋,余光瞥見窗邊似乎有點異常。他瞇起眼睛仔細看,這才發現滿滿一架子的育苗盤不見了。心頭rou不翼而飛了,蘇合大驚失色。正巧這時門被推開了,走進來的正是杜云飛。蘇合急叫:“我的菜呢?!”杜云飛將手里的筆記簿往桌上輕輕一摔。“不好好休息,就把你的菜全都燒掉?!?/br>知道種苗盤八成是被杜云飛挪走的,蘇合定了定神,嘟囔:“一個大男人,居然跟幾盤菜吃醋,嘖?!?/br>杜云飛不與蘇合抬杠。他伸手調節了輸液的速度,又打開筆記簿記錄著什么。蘇合還想繼續sao擾,可一張嘴,冰冷的體溫計就塞了進來。“肚子漲不漲?”杜云飛一邊記錄一邊問,“點頭或者搖頭?!?/br>蘇合想了想,搖頭。“刀口附近有感覺嗎?”點頭。“其他地方有沒有不舒服?!?/br>搖頭。……問題有點無聊,蘇合耐著性子全都回答完畢。體溫計終于被抽走了,上頭的度數倒很正常。眼見著杜云飛轉身要離開,蘇合趕緊拋出自己的疑惑。“我睡了多久,現在幾點,為什么外頭還是白天?”“你睡了二十多個小時,現在是下午三點?!?/br>“二十多個小時……那今天不就是來飛機的日子嗎?”“你弟他們已經過去了。昨天下午他們登上了雷鳴島,成功解救出所有人質。青海那邊已經同意接收幸存者,現在他們應該正在開船往機場方向趕?!?/br>“喔ding啊,真不錯?!?/br>蘇合嘴上說著可喜可賀,卻仰起頭去看天花板。“……實話實說,這可真是我這輩子經歷過最兇險的事了。要是再多來幾次,連我都想躲到青海去算了?!?/br>“你想去青海了?”杜云飛幫助蘇合靠坐起來,自己則拉過椅子坐到床邊。“隨口說說而已嘛?!?/br>蘇合撇撇嘴,眼睛頓時又明亮起來:“不過你可真是讓我刮目相看啊。那幾槍打得那么準……做手術說開刀就開刀。嘖,還說自己有癲癇,明明超級熟練的好嗎,連我都差點對你黑轉粉了?!?/br>這番好聽話從蘇合嘴里說出來,也算得上是千載難逢的稀罕事了??啥旁骑w非但不受用,反而沉默起來。又過了會兒,他突然拋出一句讓蘇合史料未及的話:“其實我發作了?!?/br>蘇合也跟著愣了愣:“……什么時候?”“記得那天晚上的最后一槍么?”“記得啊,你打中了那家伙的右肩,還警告他‘再動就擊斃’,怎么了?”“那種場合下,根本不必再作警告,直接擊斃比較妥當??僧敃r我的左手僵硬、手指顫抖,無法瞄準那人的頭部?!?/br>“所以說……擊中右肩也是個偶然?”蘇合忽然有點后怕。“命中右肩的確是個巧合?!倍旁骑w坦誠道:“但從那個角度和距離,擊中軀干并沒有難度?!?/br>蘇合定了定神,又問:“那你給我做手術的時候,左手也不能動?”“能動。擊中那家伙后不久就能動了?!?/br>“……原來是這樣?!?/br>蘇合若有所思,又時不時地抬眼看看杜云飛,仿佛正在悄悄醞釀著什么念頭。杜云飛沒有察覺到蘇合的小心思。他正難得地被負面情緒壓抑住了,雙眉緊鎖:“油庫的爆炸,我有責任。換句話說,你的受傷,也是我的責任?!?/br>蘇合對他的這番自責不予置評,卻從毯子里伸出手來。“把你的左手給我?!?/br>“干什么?!?/br>“廢話這么多,快點啊?!?/br>杜云飛最終還是把手伸了過去。蘇合拽住他的手指,又在掌心里緩緩摩挲,像是在按摩,又感覺不出什么章法。就這樣揉捏了一陣,蘇合終于停下來,拉著杜云飛的手貼上自己的臉頰,又緩緩閉上眼睛。“其實整整十年前,我也有過一次差不多的體驗。那時候可不止是一只手,我整個人都僵得像塊鐵似的,抖個不停,冷汗直冒還喘不過氣。有人想來扶我,結果我抓著他一起摔倒在地上,膝蓋蹭掉一塊皮,可我連疼都感覺不出?!?/br>說到這里他苦笑起來:“那天他們告訴我,我爸媽坐的飛機掉下來了?!?/br>杜云飛的掌心抽搐一下,輕輕撫著蘇合的臉頰。蘇合搖了搖頭。“我說這些可不是為了博什么狗屁同情,只是想說明,人在極端狀態下的表現,是很難自我控制的。雖然我不知道你是真的癲癇,還是和那時的我一樣。但是我知道,爆炸的時候是你擋在我面前,這就足夠了?!?/br>說到這里,他睜開眼睛,用明亮透徹的目光看著面前的人。“杜云飛,你做好心理準備。這輩子,我吃定你了?!?/br>伴隨著蘇合的這聲宣言,杜云飛的表情逐漸柔和起來。代替言語上的匱乏,他直接俯身上前,伸出雙手將蘇合禁錮在自己與床頭欄桿之間,獻上了似乎從未有過的、溫存深情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