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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來相會時,也曾說起過這件事情,那么我是敬王爺嫡子的事情,已經傳得天下人皆知了,秀兒能聽到,外公沒道理從未耳聞……” 心底里如此百轉千回,盡都是被親人漠視后的難過和猜忌,楊宗志面上微微蹙了蹙眉,見到察爾汗王忙著與天婁大汗親熱的握手說話,似乎也沒工夫搭理自己,他的心底一沉,暗想:“雖然并不寄望他如天婁大汗那般的對自己推許,但是……他,他總該看我一眼就好?!?/br> 登時又想:“啊……我險些都忘了,北郡大勝之時,大宛國的屬將闊魯索曾經代外公傳了話,稱我少汗,讓我早些歸去北方,以好繼承大位,如果闊魯索不是假傳上意的話,那么……他豈不是早就應該知道我的身份,或許……他是對我不滿,認為我沒有聽他的話,所以對我不理不睬?!?/br> 心里面不斷的胡思亂想,大失過往平和旁觀的心態,見到察爾汗王不理會自己,又去他身后的侍從中尋找猛將闊魯索的身影,見到那幾個都是少年男子,大多身材纖瘦,并無闊魯索雄壯的體型。 楊宗志輕輕嘆了口氣,心頭一時間索然無味,抬起一碗烈酒灌入喉中,心底里火燒火燎的燃起烈焰,臉頰被酒氣沖的通紅。 扎西哈多一樣訕訕的站在高位上,察爾汗王進門后,對他也是漠然不見,更沒打過招呼,倒顯得他孤零零的站在高位上,形影相吊,有心想要找幾個相近的說說話來緩解尷尬,這里面卻是沒有一個和他對眼的,他低頭見到楊宗志也是默默坐著飲酒,不禁眉色一動,計上心來,哈哈鼓掌著大笑道:“既然今天大汗叔叔,老汗王都來啦,小侄安排了一出好戲,也好叫大家不總是干坐著飲酒,讓外人見見咱們四國的風情……” 他說到這里,擺手對門口候著的屬下喚道:“叫她們進來吧……” 屬下們登時會意點頭,跑出殿內去作準備,大家都不知他葫蘆里賣著什么藥,所有人都抱著旁觀的心態看著,等了一會,見到走進來幾個琴師和樂鼓手,恭謙的跪倒在殿門外,扎西哈多叫道:“都進來吧……” 琴師和鼓手跪著膝行在冰涼的青石板地面上,來到偏遠的角落,楊宗志等人隨眼看出去,見到他們身后竟然還站在一眾姿態妙媚的異族女子,穿著白裙胡袖,便以為是王庭內的宮舞之女。 這年月貴族相會,大多會招來歌姬舞姬之流舞樂助興,這事情在南朝和吐蕃也是屢見不鮮,大家自來都見慣了,楊宗志兀自還記得他頭一次到布達拉宮時,朔落王便安排了一群宮女伴舞,還要將其中那位叫藍齊兒的宮女下嫁給他。 琴師在角落蹲下,稍稍調了調手中的琴弦,接著拉起了草原上的出塞曲,曲意蒼邁,恍惚能見到萬里碧空之下,風吹草低現出牛羊群,樂鼓手的鼓聲低沉而又緩慢,登時讓人聯想出好一幅塞外風光。 許沖嘿嘿一笑,頓時放開四肢舒適的盤坐下來,他在幽州城呆慣了,見多了南朝風情的媚舞,但于這漠北的秀色便看得少了,今日早飯時候,他還夸夸其談,說要帶著楊宗志等人去幽州城風流快活一道,這時候見到扎西哈多安排了這一幕,這倒是投其所好,許沖的性子里除了有些好色,其實為人倒也周正,這是天性,他也改不了,紅樓里嫵媚的窯姐兒他碰見不少,卻從未有幸見識到北方四國的佳麗是何等模樣。 果然樂聲漸濃,那些垂首候在殿內口的宮女們,邁著碎步蹣跚而入,牽出身前長長的胡袖,隨著樂曲的韻律緩緩舞蹈,許沖等人看得搖頭晃腦,這些蠻zigong女們雖然面相看不清,但是一個個腰肢柔細,身材修長,顯然都是鄭重節選出來的,有機會能入王庭者,那資質還能差了不成。 而且她們的舞樂頗有塞外風韻,其實風韻這兩個許沖也是渾然不懂的,他混跡勾欄中,只為了花叢飄香,至于什么是風味,什么是格調,他就沒有深究過了。 但是那些蠻zigong女們步履輕盈矯健,姿勢整齊劃一,小腦袋羞怯低垂,弓腰而動,許沖便在仔細的端詳打量她們的細腰和翹起的豐臀兒,期間也和楊宗志笑嘻嘻的品味幾句,正在這時,鼓聲忽然變大,那些宮女們甩開長袖,高高的抬起腦袋,作出仰望蒼天狀。 許沖看得一喜轉驚,“咦”的一聲叫了出來,別說是他,便是身旁的朱晃也放掉盤著的雙腿,似乎想要站起身,湊近些觀看,倒不是因為那些宮女們長得有多么的絕代出眾,而是那些女子露出面孔后,只見到個個眉宇修長,紅唇白齒,潔白細膩,全都是如假包換的南朝女子。 許沖用力的眨了眨眼,瞧清楚的確沒錯,他雖然并不多見漠北美人,但是南朝的佳麗他看得多了,可以僅憑一眼,輕易的品斷出這些女子來自南朝哪個州府。 身材消瘦些的,大多是蘇杭寧安人,體格稍稍健壯些的,便是北郡或者關外人,只有西蜀的美人兒體態嬌小,肥瘦也適中,這些類型,在這一眾宮女都可以尋出來,只要稍稍推想一下,便能知道……這些人,都是被蠻子兵強行擄過來的,其中麗色出眾者,便會被這些該死的蠻子貴族們選出豢養在家中,百般褻弄,甚至把她們當做最最低賤的歌姬使喚。 再看那些盤坐在角落里的琴師和樂手,雖然戴著厚厚的裘帽,看不見面容,但是看他們歪歪扭扭盤坐的姿勢,便知道他們不是那些出行騎馬,入帳盤坐的蠻人。 許沖心頭一怒,抬頭便要發作,身邊的朱晃卻是首先砸掉手中的酒碗,大罵道:“別跳啦!” 琴聲驟然止歇,扎西哈多嘿嘿笑道:“怎么,這一曲貴客們不喜歡?那本王叫人換一曲就是?!?/br> 許沖怒哼一聲,站起來和朱晃并肩而立,雙拳緊緊的握住,目中噴火,這些女子和琴師們,都是他們同宗同源的族人,雖然素未逢面,但是看著他們在這里受如此折辱,每個南朝心里怎能好受,而且那些女子們先前腦門低垂,顯然是聽說南朝使臣來了,這副模樣羞于見人。 看那扎西哈多笑嘻嘻的神態,他親手安排這一幕,當著南朝人的面羞辱他們的俘虜,豈能安了什么好心思,楊宗志的面色一冷,站起來便想告辭,背后嗯哼傳來個輕輕地咳嗽,聲音極低,只能隱約聽清楚,他下意識回頭打量了一下,見到那咳嗽者是察爾汗王身后的一個侍從,也許是無意而為。 眼睛稍稍抬起流過他的面頰,見到他長得頗為俊美,發髻高高的束在腦后,眼簾很長,印入兩側鬢角,楊宗志正待收回自己的目光,忽然又大驚的轉回頭來,這侍從的目光狡黠,長長右眼的角落里,似乎正對著他施眼色。 楊宗志猛然覺得這侍從眼熟的緊,仔細辨認,才發現是秀兒那丫頭女扮男裝,她穿著厚厚的長衫,遮蓋住一身得天獨厚的妙媚身軀,裝也改的頗為巧妙,若不是她流露出擔心和警示之意,楊宗志一時都不能把她認出來。 楊宗志心想:“她怎么也來了?!毙銉菏谴笸饑墓?,她能跟在察爾汗王的身后,這事情本來也正常,她對自己打的眼色,又是什么意思呢? 方才被察爾汗王的態度弄得心煩意亂,這時候漸漸平息下來,深想道:“看來扎西哈多百般挑釁,還是要逼我們退出和談,從而早早離去才是?!彼@么作,目的到底是什么呢?他總不會認為,自己此番前來,是要針對他的吧。 楊宗志默默沉吟片刻,沒有說話,許沖和朱晃卻是氣得七竅生煙,許沖更是掀掉矮矮的桌凳,大叫道:“咱們走,今日所見,日后必有所報,嘿嘿來日方長,大家走著瞧!” 扎西哈多哈哈拱手道:“貴客慢走,恕不遠送……”楊宗志站在桌凳邊,等也不是,走也不對,如此氣沖沖的離去,豈不是正好趁了扎西哈多的心思,但是他心中的疑問也沒有弄清楚,就算想對許沖和朱晃解釋,也不知該怎么說才好。 正在此時,外面再度傳來呼喊道:“大宛國……賽鳳公主駕到……” 席間已經聽慣了不斷有人前來赴宴,大多默不作聲,楊宗志的腳步卻是如被石樁釘住了一般,再也邁不動半分,心里面劇烈跳動:“賽鳳……她也來啦?” 這呼喊聲乍一傳來,楊宗志兀自還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轉而回頭去瞥察爾汗王身后的秀兒,見到她也同樣露出疑惑深思的模樣,才知自己聽到的果真不差,這一路,心底里最最記掛的便是賽鳳,聽說她為了自己幾乎瘋掉,后來清楚自己未死后,又要裝瘋賣傻,更被冥王教主接到呼倫山上,無法與常人相見。 楊宗志每每想到這些,便覺得心底被剜了rou一樣的難過,一年前,賽鳳為他反叛了故國親友,楊宗志卻沒能將她帶走,這一次是贖罪之旅,無論如何,也不能和賽鳳再度失之交臂,便是讓楊宗志拿性命來交換,他也愿意。 楊宗志的心頭熱血沸騰,牙關緊緊的咬住,許沖朝前走了一步,回頭驚疑的道:“楊大人,你怎不走……”見到他的目光越過自己頭頂,焦慮的盯著殿門口,許沖轉而回身去看,忽然只覺得眼前猛然一亮,抿住的嘴唇大大的張開,半晌也無法合攏。 席上傳來一陣壓抑著的輕呼,大家的目光瞬時匯聚到了殿門口,只見到那里步履悠悠的走進來一個女子,那女子穿著白衣白裙,腰間挽了飄帶,在身后長長的拖在地面上,她的秀發被高高的挽在了頭頂,顯得那女子身材是如此修長豐挺。 前面那些獻舞的南朝佳麗們,在那個女子的面前,感覺是恁的渺小,恍如空無一物,滿堂只能見到亮光閃過,那女子就如同降世的飄飄精靈,羽化而來。 楊宗志看的更加仔細,一年不見,那位姑娘的清麗尤勝往昔,過去的她倒還透出幾許青澀,這時候再見,只覺得她體態變得更加豐腴了許多,款款邁步間,細小腰肢寧息不動,的美臀兒卻是不經意的左右扭擺,帶足了媚態。 一舉手……一投足,都和過去有著千差萬別,如果要讓楊宗志想一個詞來形容她的氣質,只能用“雍容”兩個字才能稍稍描繪,但是又不完全貼切,現在的她看起來更加高貴,肌-膚白-皙,粉-嫩的紅唇彎彎的撇著,臉蛋上卻是一臉毫無表情的冷意。 或許更應該用“冷艷”和“美艷照人”才顯得恰當,席上人都是見慣了美色的高官厚爵,但是在這位姑娘出場時,仍舊不由得露出色魂于授的神色,自古的男子們對絕世的美色,都沒有什么抵抗力,就算不敢沾染上,但是遠遠瞻仰著,也是一件人生幸事。 至少許沖已經把嘴張得異常的大,雙眼瞪得好像銅鈴,鼻息一鼓一鼓的抽著氣,臉頰上的皮rou微微抽搐,滑溜溜的口水便要從大張的嘴角滴下來。 楊宗志也一同泛起驚艷十足的感覺,他的面色柔和,心頭微微嘆了口氣,繼而變得莫名狂喜:“真的是賽鳳……賽鳳她……真的來了!” ============================== 偶爾加快進度,補回一些前面的欠賬吧! .第610章雍容之四 宮殿內一片寂靜,落針可聞,賽鳳邁著盈盈的蓮步,俏生生的負手向內走來,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到她的身上,便連那得意洋洋的扎西哈多也不能例外。 楊宗志的眼睛不敢眨動,心頭卻是猛然泛起突兀:“這真的是賽鳳么?” 倒不是說她那不施粉黛,潔白如同皓雪的細膩肌-膚,淡掃的峨眉,粉-嫩嫩的薄薄朱唇,以及朱漆一般亮晶晶的眸子,和過去有什么太大分別,而是一個人的表情氣質變化過大,大到楊宗志也有些不敢確信。 他不禁回眸偷偷瞥了秀鳳一眼,見到她的小嘴微張,秀眉緊蹙,看情形,心里面也有著同樣的疑問,但是這姑娘的長相卻又是確鑿無疑的賽鳳,她的出現,就好像在清水汪譚里投入了一滴水珠子,在每個人的心目中,臉上泛出了漣漪。 扎西哈多是一臉木訥的沉吟,許沖卻是狂熱的震懾,楊宗志呆呆傻傻的,每個人的臉色更不相同。 望著她碎步走進殿中,清亮建的眸子毫不左顧右盼,而是平平直直的正視前方,雙手微微在身前束住俏盈盈的指尖,臂彎處的飄帶隨風蕩起,落在遠遠的身后,看那方向,正是往扎西哈多的位置走去的。 扎西哈多背著雙手,捏住十個指頭,眉目越皺越深,感覺到一股壓力附體而來,接著……賽鳳走到他跟前幾步遠時,忽然又轉了一個彎,輕盈的扭過腰身,對盤坐一旁的察爾汗王嬌聲喚道:“父王……” “嗯……”察爾汗王回過神來,茫然的點了點頭。 賽鳳也不待他說話,而是乖巧的彎下細腰,在察爾汗王的身邊伴著坐下了,到這時候,素潔的臉蛋上才掛出一絲恬靜和淡然來。 扎西哈多長長的吐了一口氣,竟覺得背脊上沁出一排細細的冷汗,賽鳳他并不是沒有見過,當初所感,只不過是個倔強要強的丫頭罷了,料不到一段時日不見,竟然出落的這樣漂亮迷人,更為關鍵的是,能夠讓人在她的美色下自慚形穢。 扎西哈多素來狂妄自大,將任何人都不放在眼底,居然險些在賽鳳登場時露出拙劣怯場之態,他知道賽鳳這段時間都在呼倫山上,也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