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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音還未落下,忽然感覺到胸口下一陣劇痛傳來,整個身子如同紙鳶一般高高飄起,落入了萬丈深海當中?!?/br> 魏中廉的慘叫聲又長又凄厲,在大殿內劃過每個人的耳鼓,禹盤翠的小身子一抖,終是無力的墮下淚珠兒來,guntang的淚珠將面巾濕透,露出小臉蛋的雛形,梵妙霓恨恨的出了一口大氣,拍手大叫道:“好個小丫頭,你果然給我爭氣,打贏了魏中廉,再過上一兩年,這天下便再也沒人是你的敵手啦?!?/br> 笑聲幽幽,聽著實在又是暢快,又是志得意滿,堂下的弟子們一個個腦袋低垂,便是她身后的玉瑩也無奈的嘆息一聲,閉目念道:“挽歌為舞……挽歌為舞……” 梵妙霓對禹盤翠吩咐道:“你去后山告訴素允,就說她的那個人已經死在了咱們這里,讓她也從此死了這份心,哼……安安心心的給我在后山面壁,哪一天她想通了,出來求我,我會讓她重新入門,從一個輩分最低的弟子作起?!?/br> 禹盤翠默然道:“是?!?/br> 走一步,淚珠兒順著香腮滾了滿地,祝憐兒忽然說話道:“慢著,師父……山下面還有一個人求見,已經等了大半天啦?!?/br> 梵妙霓驚奇的道:“還有一個人,是什么人,今天不是就來這姓魏的?” 禹盤翠想起那面容病態猥瑣的胖商賈,抹著淚珠兒道:“哦,是個閑散人,我……我這就去打發了他,丟到海里去?!?/br> 祝憐兒道:“師父,我看那人似乎有些不同尋常哩?!?/br> 梵妙霓蹙眉問道:“怎么不同尋常了?” 祝憐兒走出來道:“他說是跟著魏公子一道上山的,可是魏公子絲毫也不搭理他,而且……魏公子走進咱們這里之后,神色變得又惶恐又震駭,而那人……卻是滿臉笑嘻嘻的,毫不在乎?!?/br> 禹盤翠不耐的脆聲接口道:“他就是這樣笑的,因為他壓根就不懂得咱們鳳舞池的尊貴地位,魏公子……人家是名門高徒,知道謹守本分,可那人背著手四處亂走亂看,眼珠子也賊兮兮的,好不討厭?!?/br> 梵妙霓沉吟道:“他是跟著姓魏的一起上山的?” 閉目細想道:“莫非也是玉劍門的人?” 禹盤翠慌忙擺手道:“不是呢,不是呢,魏公子說過啦,大家各安天命,萍水相逢,那人……決計不是玉劍門的弟子,而且……他空手而來,身后也沒背著長劍?!?/br> 梵妙霓輕罵道:“傻丫頭,真正的高手會背著一把比人還高的長劍四處炫耀嗎,我聽說卓天凡那老兒,也從沒有這樣過,也只有那些仰仗他鼻息的不肖弟子們,才會把破鐵劍名頭看得比性命還重要,好吧,你們帶他進來看看吧,若是武藝不錯,正好又作了小丫頭的鼎爐?!?/br> 祝憐兒點頭道:“是……” 轉身出門而去,禹盤翠卻是呆呆的站在殿門口,生起了悶氣,魏公子墜下了萬丈深淵,洛師姐知道后,會是何等的傷心失意呀,禹盤翠甚至都可以想象出洛素允那絕望的孤苦眼神。 等了不知多久,楊宗志跟著祝憐兒大步而入,禹盤翠生氣的瞪著他蠟黃色的臉龐,見到他滿臉沉靜,不慌不忙的背手走了進來,忽然心想:“剛才魏公子進門時,額頭上布滿了冷汗,為何這人卻是滿不在乎?” 轉念又啐:“看來這人是個什么都不懂的傻子啊,就好像自己隨手丟下海的那些漁戶們一樣,笨頭笨腦?!?/br> 楊宗志徑直走到大殿中站下,臉上雖然沒有顏色,心中卻是越來越驚訝,這殿內的布局,竟然和冥王教的道觀有著七八分的相似,倘若真能見到一個掛在半空中裝神弄鬼的身影,那才叫匪夷所思。 抬頭向上一看,坐堂上束手站著兩個女子,身材倒是窈窕豐挺,不過發鬢微有風霜殘白,看來年紀也都不小了,楊宗志再左右一看,兩旁站著的姑娘們個個體態婀娜多姿,他微微一笑,拱手道:“見禮了……” 只因不知道對面人的姓名,也不知該如何打招呼,再加上越走到這里,過去那種煩悶的情緒便會油然而生,他知道自己對著鳳舞池中人,下意識的便會厭煩惱怒,對洛素允如此,對秀兒那丫頭也同樣,全都是脖子上的紫玉符在作怪。 禹盤翠瞪大雙眸看著他,方才的魏中廉進門后,趕緊跪拜在地,一舉一動都恭謙十足,偏偏這人大喇喇的往那一站,口中話也說的輕描淡寫,這人要么是膽大包天,要么……便是無知的可悲,在師父面前,別說是他,就連自己都戰戰兢兢的不敢多說一句話,外人更是會下意識的伏拜在地,他……他怎么敢這樣? 禹盤翠暗暗嬌哼一聲,曲住自己的中指,擺了個妙曼的女兒家手勢,實在偷偷集聚內力,只待楊宗志說話的時候,便會波的一聲向他膝后陰谷xue彈出去。 梵妙霓輕笑道:“你叫什么名字?是哪個門派的?” 楊宗志笑道:“賤名不敢污了貴耳,在下也沒有門派,還想請問前輩高姓,不知該如何稱呼?” 兩旁發出咦的一聲驚呼,這人上山,連師父的名諱都不打聽,真是死字都不知怎么寫的,與此同時禹盤翠蓄勢的一下正好發出,破空聲被大家的驚呼壓住,而無巧不巧的,楊宗志也正好向前踏了一步,并未像禹盤翠設想的那般屈膝跪倒在地。 梵妙霓站在高堂上,對禹盤翠收斂的舉動自然盡收眼底,她的眼神驀然一亮,臉色毫不動容,咯咯膩笑道:“我姓梵,你叫我梵尊者便可,那么你渡海上山,到底是要作甚么呢?” 楊宗志拱手拜禮道:“在下聽說這里有一塊神玉,乃是天下最最堅固之物,便來向尊者拜求此物,還望尊者能夠忍痛割愛?!?/br> 楊宗志話音一落,兩旁頓時轟聲一片,那些弟子們一個個目瞪口呆的看著他,直覺得是看到了一個怪物,梵妙霓咯咯大笑道:“你要來求神玉,有意思……有意思?!?/br> 她拍手止住弟子們的竊竊私語,對楊宗志笑道:“你要神玉作甚么?” 楊宗志嘆道:“尊者世居南海,不知道北方戰亂戰禍不斷,民不聊生,北郡的義軍剛剛打敗了蠻子四國,即將出使番邦和談,若有這塊神玉鍛造的兵器的話,義軍便能用之護身,待得出使歸來后,必定會雙手將神玉原物奉還,感戴涕零?!?/br> 梵妙霓愕住道:“你……你要去北方四國,是……是去突厥么,原來你是朝廷的爪牙?!?/br> 楊宗志搖頭道:“我跟朝廷沒有半點干系,義軍全是由百姓組成,現在朝中洛都二王爭霸,兵馬相交,是沒人顧及到北郡百姓死活的?!?/br> 梵妙霓哼的一聲,怒道:“南朝姓趙的,哪一代不是這樣的人,這些人也能當上皇帝,才是老天爺不開眼……” 楊宗志聽的微微一愣,旋即恍然:“她們是南茗公主的后人,有這樣的叛逆心,也實屬平常?!?/br> 便點頭道:“所以還望尊者看在百萬蒼生的份上,幫我們這一次,在下感激不盡?!?/br> 禹盤翠囁嚅的紅著小臉,在他背后看得呆若木雞,這人進門后,居然和師父面對面,侃侃而談,胸襟氣度絕非傻得可悲的那種人所有,而且他躲過自己指風的那式步法,真的是巧合避過么?禹盤翠的心底不禁微微搖晃,對比起魏中廉時而結結巴巴,時而過于高亢的說話表現,禹盤翠竟然一時產生了幻象錯覺,似乎這人的背影,居然也好看了起來。 梵妙霓嬌笑道:“感激不盡?你拿什么來感激我?” 楊宗志猶豫的點頭道:“還看尊者想要什么,若是金銀財寶,俗氣了些,但是只要尊者想要,在下必會盡力……” 梵妙霓嗤的一聲搖曳著嬌軀,大笑道:“錢財有什么用,這樣吧,剛剛先你進門的那個魏公子,和我的手下弟子比武一場,被我的手下弟子打敗,我跟他說,只要他能做到我的兩個條件,我便答應他的所有請求,那么對你也是同樣,只要你能作到這兩個條件,我也同樣答應你?!?/br> 她剛剛說到這里,背后的玉瑩忽然惶恐叫道:“師姐,你……” 梵妙霓揮手一阻,徑自嗤聲道:“你敢還是不敢?” 楊宗志心想:“讓我和她的手下弟子比武,這主意倒是并不苛刻?!?/br> 便點頭道:“在下盡力一試好了?!?/br> 梵妙霓嬌笑道:“祝憐兒,你帶著這位……嗯,不知道的大俠,去后山吧?!?/br> 祝憐兒點頭應聲,在前面領路,楊宗志和她走到殿內口時,和禹盤翠擦身而過,忽然聽到一個嗓音小小的,嬌諾茹喚道:“喂……” 楊宗志臉色一愣,轉頭看過去,見到禹盤翠正在朝自己擠眉弄眼,她的小臉被方巾蓋住,只露出這一小塊的面頰,此刻怪異的擠在了一起,楊宗志的腳步稍稍停下,耳聽著側面透過方巾傳來低聲一語:“你……你小心,千萬不能說話亂動,站著便是?!?/br> 楊宗志心頭一驚,轉頭再看過去,只見到禹盤翠旁若無人的向后走去,便連眼角也沒有瞥自己一下,他一時琢磨不出這話到底是不是對自己說的,而且是什么意思,只得悶頭悶腦的跟了出去。 禹盤翠的小腦袋低垂,惴惴不安的走回到下首處站立下來,心頭一時好生自責:“我……我真是失心瘋了,干嘛要跟他說這些呀,就連魏公子,我都沒有告訴他哩,這人……不就是傻傻的膽子大嘛,他……他又怎么可以跟魏公子比較,何況他那大肚腩看著討厭極了,魏公子都沒有活著走出來,他……他也死在里面算了?!?/br> 心頭這么咒罵幾句,愧疚感倒是稍稍減去,明知道,以鐵劍卓天凡的傳人都無法走出石洞,這人傻呆呆的,便更沒有理由能夠生還,所以呀,自己告訴他,也是白告訴了,禹盤翠輕輕的吁了一口香氣,忽然覺得自己前所未有的心慌意亂了起來。 .第578章鼎爐之二 晁家兄弟聽見身后的巨響聲,一齊幫扶著向后跑去,來到駐船的礁石旁,看到一艘扁平的短舟徑直插入了漁船的后方,短舟矮小,舟尾尖利,或許是被風力所催,碰撞處入木數尺,大股的海水正不斷從窟窿邊向內倒灌。 晁老三看得一驚,暗道:“怎么又來了一艘船?!?/br> 聯想起出發前那位海邊漁戶所說,經常會有些觸礁的漁戶闖進神玉山地界,被人活生生的丟進大海內,他與晁老大對看一下,淌著暖融融的海水跑過去,低頭一見,船內趴著一個臟兮兮的背影。 只看背身的話,這人應當是個老者,須發皆白,露在外面的手掌也像鳥爪一樣皮不包骨,晁老三伸手扶起老者,將他轉了個向,其余四兄弟湊上來,見那老者臉上生滿了胡須和亂發,面容一時都看不清楚。 晁老三取出一些清水和熟食,便要給他灌進嘴中,晁老五伸手攔住他道:“慢著三哥,你忘記那姓魏的了?” 晁老三一時愣住,回想起魏中廉上山時冷氣森森的眼神,晁老五繃著臉說道:“三哥你最愛幫人,但是你幫了人家,人家卻不領情,甚至還要跟你劃清界限,反倒過來害你和楊大人,這樣的人,救他有何益處?” 晁老三心頭沉吟一番,低頭答又看了看那老者,面容雖然看不真切,不過露在外面的一雙緊閉眼眸,卻是能看清大概,眼皮上有著深深的皺痕,松軟邋遢,顯然這老者年歲不小了,晁老三嘆了口氣,道:“見人落難,能幫一次……總是好的,不然任由他這般奄奄一息的死去了,這輩子良心怎么安寧?!?/br> 說罷也不管晁老五高翻的白眼,還是將清水和食物給老者灌了下去,那老者被白胡須包住的唇角微微蠕動,食物哽在喉中,又喝了好幾口清水,才啊的一聲嘆了口氣,他茫然的睜開老眼,到處看看,見到四五張黝黑臉龐湊在眼前,忽然驚醒的向后一退,縮到了短舟的盡頭。 晁老三擺手道:“老丈別怕,我們不是惡人,你也是迷了路,闖到神玉山的嗎?” 那老者迷迷糊糊的搖了搖頭,聽到這句話,忽然從船頭上跳了起來,仰頭呆呆地望著云霧繚繞的高崖峭壁,晁老三勸他道:“老丈你還是快走吧,這些食物和清水你都帶走,這里不是你久留之地?!?/br> 這一語驚醒了那老者,他捏緊自己的雙拳,怒哼一聲,卻是從船頭跳進了海水里,踽踽地向岸邊爬了過去,晁家兄弟看得一驚,互相對視一眼,晁老大招手呼道:“老丈留步?!?/br> 那老者頭也不回,埋著腦袋走上海岸,晁家幾兄弟追到他的背后,晁老五氣道:“大哥,三哥,你們追他作甚,他要去尋死,誰也攔不住?!?/br> 晁老三誒的一聲搖頭道:“老丈不清楚島上兇險,咱們還不知道嗎,人家一個最普通的小輩女子,咱們便打不過,鳳舞池真是名不虛傳的呀……” 他一邊說話,一邊抬手拉住了老者的衣袖,感覺到老者衣袖上一股輕微的震力傳來,驀地……那老者轉回頭來,雙目怒瞪著晁老三。 晁老三猶豫的問自家兄弟道:“莫非他……在海上呆的太久,耳朵聽不見了……” 正說到這里,身邊的晁老五忽然開口大叫道:“三哥小心……” 晁老三下意識的回頭一瞥,見到一團古怪的白煙自那老者口中噴出,隨風而來,這煙乍一入肺,嗆得人惡心欲嘔,繼而只感到天旋地轉,晁老三的右手無力的從那老者衣袖上耷拉下來,轉頭看看其他兄弟,一個個都好像自己一樣面容抽搐,晁老五舉起一根手指頭,對著那老者嘶聲吼道:“你……你……” 話音還未落下,便撲通一聲摔倒在地。 晁老三心底一沉,明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