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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楊宗志,頭頂云開后,透出幾許亮光,照在楊宗志的側面,這側面實在是英俊之極,李十二娘倒不在意他生得有多俊美,而是看著他略帶陰狠的眸子。 方才山澗里傳來鬼哭狼嚎般的慘叫連連,李十二娘聽得暢快極了,這才明白,前兩日楊宗志率領大家在這里堆雪球,搬運山石,卻是有這么多名堂,那些蠻子兵狼狽不堪的沖過山澗,零零散散的看著極沒有氣勢,甚至還有些一瘸一拐的跟在馬后,這會子……蠻子兵鼓足余勇,在一個巨塔般的軍將帶領下,向面前猛沖而來。 兩邊人站得近,甚至只有不到兩里地,兩邊人說話的聲音,甚至……粗重的喘息聲都能彼此聽聞,李十二娘只感到芳心中一陣莫名的興奮,這一趟……可算是她次到了戰場上了,那過去魂牽夢繞無數回,那爺爺留字中時時念叨的熱血場面,幾乎近在眼前。 李十二娘秀眸中泛起一陣眩暈,個從背后拔出長劍,躍躍欲試的弓起了小身子,只待楊宗志一聲令下,便奮勇當先,作他面前的急先鋒。 可是蠻子兵沖鋒到了身前幾十丈遠的距離,楊宗志還是一動不動的,只對朱晃輕輕的揮了揮手,朱晃當即下令:“退后!” 軍陣依命行事,蹬蹬蹬的向后連退了十幾步,李十二娘險些被身前退下來的義軍踩住了馬腿,提在嗓子眼的一口氣,頓時xiele,暗自嗔怨:“怎能……怎能后退?” 自古兩軍狹路交戰,勇者方能取勝,可沒聽說過哪一邊用后撤取得優勢的,他……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呀? 但是基于對楊宗志過往戰績的崇信,李十二娘將這些狐疑壓在心底,極不情愿的跟著大軍向后退了退,這一路大軍,便是最后新增的八千子弟,這些人相處久了,彼此間都有默契,進退時毫不凌亂。 丹奇見對方后撤,更是喜上心頭,他們如同離弦之箭一般沖擊過來,對方若是學他們一樣猛沖,兩支竹箭在空中相碰,誰死誰生當真難以預料,蠻子兵雖然人數上稍多一些,不過經歷早晨的幾番變故,氣勢有些xiele,再加上死傷了不少,而且是死在他們的面前,難免會有怯戰的心理產生。 但是對方一退的話,這邊頓時氣勢大漲,沖擊的也會更猛,丹奇拉馬沖在位,便連那文弱些的達爾木也不甘示弱的跟在他身后幾尺遠的距離,蠻子死傷了二千多人,還剩下一萬六千兵馬呼嘯般沖來。 楊宗志皺著眉頭看著這兩路騎兵,不覺神思微微一陣迷茫,一年之前,他帶兵奪回了北郡十三城,大多是用計巧奪,唯一的正面相碰,便是在望月城外和契丹大將戰了一場,那一場打的酣暢淋漓,彼時他功力還未大成,擒月槍法也使的似是而非,可就是這樣,他也同是用退兵之策,引得那位契丹大將來追,繼而回身一槍挑落了他的人頭,大敗蠻子于陰山下。 這一幕如同留影一般劃過心頭,眼下依然是望月城外,陰山腳下,而他的身份遭遇早已是面目全非,倘若這世間真有后悔藥之說,時光倒轉,他的命運又會如何?如果讓他再選一次的話,他一定會選留在爹娘身邊,盡心照顧他們,就算作一個軍陣碌碌無為的小子,從不嶄露頭臉,也好過現下這般凄然。 蠻子兵狂吼著迎面而來,最快的騎兵甚至已經到了面前十幾丈遠的地方,楊宗志長長的嘆了口氣,對朱晃點了點頭,朱晃大叫道:“拉起來?!?/br> 山道兩旁登時有人拉起了絆馬索,楊宗志他們義軍眼下只有少數幾十匹馬,而對面的蠻子兵卻有飛縱數千騎,兩邊高下氣勢淵源有別,這些密密麻麻的絆馬索拉高到馬肚子下,丹奇等人沖的極快,頓時被絆得人仰馬翻,駿馬淅瀝瀝一聲狂叫,馬腿跪地,將背后的騎兵摔倒了前面的地上。 忽日列抄起熟銅棍吼道:“殺了蠻子!” 義軍八千人吼叫著沖殺上去,對著地面上還未坐起身的蠻子兵們,一頓猛砍,那些隨后跑來的蠻子兵一見,頓時兵器也不舉了,而是去拖自己人的后腿,想要將他們解救出來,丹奇和達爾木也摔倒在地面上,丹奇摔得鼻青臉腫,腦袋里嗡嗡作響,身后有人拖住了他的足尖,他才稍稍清醒一些,揮刀擋住了迎頭砍下的柴刀,殺掉了幾個人。 轉頭一看,那文弱的達爾木跪倒在自己背后,口中嘶嘶作響,仿佛雙腿瘸了,難以站立起來,丹奇氣得眥目欲裂,狠心咬牙將達爾木拉著站立起來,一面揮臂擋著不斷涌上來的南蠻子,一面倉皇向后退去。 他們二人稍一退下,便有無數個士兵奮不顧身的將他們擋在了身后,丹奇和達爾木稍稍喘一口氣,互相對望,俱能看到對方眼神中的震駭之色,他們這一路滿懷壯志而來,心想著搶先奪下望月城,以此為基地,打通南去的一個個要道關口,徑直殺到洛都方才罷休,卻未料到乍一出師,便極為不順,不但折損兵馬,甚至連自己的性命都險些丟了。 這一刻,他們都顧不上好大喜功的心思,而是同仇敵愾的握緊了雙手,吆喝著手下兵馬狂沖上前,畢竟此刻他們人數依然占優,沖得近了,便能看清楚,對方不但沒有番號,甚至兵器和盔甲連他們都不如,人數上甚至只有他們的一半,達爾木心下不覺稍定,撐著丹奇雄厚的背腰站起來,揮令自己的屬下增援。 李十二娘這才明白,原來這道理就是后發制人,先發制于人的,道理說起來雖然簡單,可是作起來卻不是那么容易了,人家疾沖而來,哪里還能顧得了那么多條條框框,盡數抽出兵刃迎戰便是了,可難以想到蓄勢待發,首先折損了對方數千騎兵。 馬下兩軍人馬狂吼著戰在了一起,李十二娘胸中熱血沸騰,嬌斥著沖過去,扭著細腰,揮劍刺死了一個蠻子兵,再抬頭一看,日光透出云層,楊宗志依然牽馬立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正在這時,側面兩聲巨響,不斷有人從側翼沖擊上來,將蠻子大軍團團的三面圍住,正是霍二哥和白老大帶人趕上,白老大等人從山崖上下來后,便與霍二哥,鄭老廣等人掩伏在側面,只等戰事如火如荼的時刻,這才顯身露面。 丹奇和達爾木眼神中驚駭莫名,這一路人馬從未聽說過,難道是南朝皇帝早有所查不成,過往數十年來,兩邊歷次交戰,北方四國總是勝多負少,最遠的一次,他們甚至打到了風雪渡頭,直逼洛都城郊,這一次,可算是他們最最狼狽的一次,不但沒有如愿趕到望月城,甚至一出陰山,便陷入了鏖戰之中,不可自拔。 兩邊源源不斷的還有援軍增馳,丹奇放下達爾木,咬牙道:“我去殺掉這些人,倘若不行,你便突圍去給大王子報信,讓大王子血洗南蠻十三城,給我報仇!” 達爾木唔的一聲,頓時心感不妙,眼下就連這悍不畏死的丹奇,都說出了臨留之言,那手下這些士兵們,豈不更是士氣低落,他看著丹奇義無反顧的沖進陣營內,揮刀殺掉了數個敵人,一時不覺五內俱焚。 丹奇一入陣營,蠻子兵頓時精神大振,他們的兵器精良,訓練有素,彼此間的默契決不是這些cao練了半個月的山賊和莊稼漢子們可以比擬的,稍稍心悸片刻,便漸漸穩住了陣腳,四處向外突圍。 霍二哥帶著氈帽,怒吼著沖在左翼旁,身邊的弟兄們一個個被蠻子砍殺倒地,他不由得抽了一口涼氣,勇氣漸散,他雖有一腔熱血,但是這戰場畢竟沒來過,乍一看到尸骨血rou橫飛的場面,他只覺得胸中劇烈作嘔,怎么也平息不下來。 想想貌美如花的三娘還在后方,殷切的等著自己回去,自己若是好像身邊人這般,被砍得面目全非,三娘聞訊后,該有多傷心難過,就算是要再見自己一面,恐怕也認不出來了吧。 如此一念,霍二哥不覺心下發憷,手中的柴刀,力氣虛了不少,茫然的轉過頭去,面前盡是蠻子們怒張的面孔,一張張,看著極為不真實,不知道究竟這是假是真,還是自己幼年時作過的一個噩夢,耳中鬧哄哄的聽不見任何的聲響,仿佛又十足的清靜,靜到自己怦怦的心跳聲,觸目驚心。 他的神思一個恍惚,虎狼似虎的蠻子兵頓時揮刀砍殺過來,霍二哥茫茫然居然不知躲避,那寒光劃過的彎刀,徑直砍向他的面龐,他心下一苦,暗自悲呼道:“三娘……” 身后一個快疾的木棍迎面閃過,登時將那彎刀擋在了外側,木棍向上翹起,攪得那蠻子彎刀沖天而起,接著有人嗨的一下,將那蠻子打倒在地,口吐鮮血。 霍二哥癡愣愣的轉回頭來,見到前來救自己的人,正是多年來不離不棄的祁大哥,只見祁大哥將氈帽稍稍抬起,露出他不修邊幅的國字面龐,一雙眸子精光閃閃,射出的俱都是仇恨和癲狂的厲色,牙關緊咬,面色像精鐵一般毫無半點表情。 霍二哥心頭一動,倏地回了神,暗想:“霍二啊霍二,你在想些什么啊,若不是大哥相救,你便再也見不到三娘了呀!” 祁大哥看著面前的蠻子如同燈影般劃過,眸子中泛起赤色,怒吼著向前沖去,霍二哥大叫道:“大哥,等等我!” 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后,撲向了不遠處的蠻子側翼?!?/br> 大家國慶快樂,我恐怕也要安排出游,只能帶著電腦,趁機碼字了,有一頓沒一頓的,盡量保持每天6000-8000,趕不上,也不要怪我,回來之后,爭取一天三更。 .第516章掛番之五 對面的兩營蠻子先鋒,自發的結成倒三角軍陣,抵擋三路義軍的猛攻,義軍采用的是品字形沖陣,左路是三千北郡子民,右路是三千山賊,中路則是八千長白山子弟,正面對攻。 蠻子兵初時還有些心慌意亂,不知道深淺究竟,只能望見山道麓角旁,源源不斷的冒出南朝人,大喊著沖上前來,不過對壘一炷香,蠻子兵頓時便穩住了陣營,不再被壓縮向內收緊,而是止住頹勢,斗了個旗鼓相當。 左翼和右翼的兩隊輔佐之士,過去并未經過長期的cao練,軍紀軍容不振,有些人看到自己身邊的好友被人砍死,不是失心瘋一般的哭叫,就是害怕的丟盔棄甲,抱著頭向后逃去,楊宗志坐在馬鞍上看到分明,心下不由得泛起黯然:“西門松說這些人都是下三濫的雞鳴狗盜之輩,言辭雖然不敬,可……又被他給說準了?!?/br> 無論這些人過去是莊稼漢是山賊,由于不堪忍受異族欺壓,抑或是因為某種其他原因參加義軍,可畢竟cao練時間太短,又大多沒有見過沙場殘酷的一面,初一上戰場,沒有惡心的嘔吐不止,已經算是不錯的了,而反觀蠻子兵強馬壯,來的又都是精銳之師,破敵先鋒,沙場百戰熔煉,心如鋼筋鐵骨,兩廂里高下立現。 前幾日西門松說,天下人聽到楊宗志在北郡組建義軍后,大多聞風觀望且冷嘲熱諷,看看他這等享有盛譽的名將,如何能領著一群泥腿子壓過北方四國的鐵騎,楊宗志若是計較個人榮譽,這仗……當然不打也罷,但是值此國難當頭之時,他就算過去百戰百勝,卻為了愛惜羽翼,到天遠的地方躲避起來,作人還有什么意味。 話雖這么說,可作起來卻難直上加難,蠻子兵一旦穩住陣腳,借勢從內開始反撲,兩翼的人流,頓時被他們沖的七零八散,只見蠻子兵中有一個高大威猛的軍將,左沖右突的砍翻數十個人,而他身后卻有一個杵著長劍的年輕人,不斷吆喝兵士們向兩翼催力,武將剛猛難當,文將卻機敏無比,相得益彰。 霍二哥跟著祁大哥沖在了人群中,方陣已經散了,義軍們各自為戰,幸有祁大哥舉著木棍擋在前面,霍二哥尚能稍作喘息,耳邊慘叫連連,霍二哥咬定牙關不去想三娘的涓涓面容,眼睛瞪大只見到血色撲面而來,也不知是蠻子身上灑下來的,還是自己兄弟們喉頭熱血。 漸漸的,他們這一路成了身陷群狼的羔羊,蠻子兵圍聚而上,cao著彎刀漫天揮舞,霍二哥下意識的舉起柴刀抵擋,叮的一聲,柴刀被砍在地上,他彎腰下去,打算拾起兵刃,蠻子兵趁亂殺向他的頭頂,祁大哥回頭瞥見,舍棄對面的兵卒,用木棍替他又擋了一次。 這一次木棍受不住力,被蠻子的彎刀砍作兩截,祁大哥用足尖挑起地面的柴刀,揮刀殺掉幾個蠻子,拉扯著霍二哥向后退去。眼前是一片茫?;鞈?,積雪和鮮血模糊住雙眼,想要找到隊伍可是難以做到,義軍兩翼死傷慘重,只有中路的八千子弟尚能勉強頂住壓力,咬牙不往后退。 楊宗志再也看不下去,從自己的馬后抽出一把青銅的長槍,拉馬跳出重圍,運足全力向下刺去,槍尖取得……正是那威猛無比的丹奇,丹奇砍殺南朝人無數,虬髯的面孔染滿血腥,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干凈的地方,他只聽見左耳邊破空之聲傳來,仿佛有人用箭鏃偷襲,下意識揮起鋼刀架住了臉頰,側目看去,便見到一根亮晃晃的鐵槍,仿佛毒蛇吐信一般刺將過來。 丹奇的鋼刀比一般的更大更厚,刀柄一橫,堪堪把槍尖頂在了外面,槍尖在刀面上怦的一聲脆響,火星閃過,槍桿卻足足彎的好似垂柳枝,受力不盡。 “咦……” 楊宗志心頭微微一驚,這蠻子先鋒官氣力可不小啊,去年突厥出了個野人木羅科,氣力之大,連他也比不過,后來木羅科在胡倫山上,被冥王教主捏碎了喉嚨,怎的一年不見,蠻子四國,又出了個木羅科不成? 他的這一槍乃是蓄勢而發,又是趁亂偷襲,自想無論如何,至少也能將這先鋒官捅翻在地才對,只要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