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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從幕帳中一道走出來,兩人可謂是金童玉女,珠聯璧合搭配的緊,仁宗滿意的哈哈大笑一聲,轉頭親熱的道:“倩兒妹子,你是宗志兄弟的唯一妹子,朕也不與你多作客套,宗志兄弟娶了我的妹子鳳兒,你便也與朕是一家人啦?!?/br> 若是任何一個尋常人聽到當今天子對自己說出這么一番體恤的話來,只恐即刻便會淚流滿面,激動的三拜九叩,但倩兒卻只是面無表情的緊盯著對面的祭壇,祭壇上有一個身著紫紅色道袍的大法師,一頭白發如霜,手持桃木寶劍,手中捏了劍訣,口中默默有詞。 志哥哥與那什么鸞鳳公主一道走上祭壇,倩兒忽然心念一轉,恍惚來到了一年前風雪飄零的望月樓上,志哥哥笑嘻嘻的話語猶在耳邊回蕩:“什么什么公主???……我只認得倩兒公主,其余的公主一概不識得。哈哈……” 一年之期方過,志哥哥卻是當真答應了要迎娶這尊貴的鸞鳳公主了,倩兒秀目中幽幽的一紅,牙關咬的愈發的緊,嘴角咸咸的不知是臉頰上的珠淚還是口中的鮮血味道。 臺下萬事俱備,仁宗高高的舉手道:“祀禮開始……” 大法師恭敬的超這邊高臺鞠躬行禮,然后才揮舞著手中的桃木劍,劍尖挑起一道靈符,靈符迎風飄蕩,嗤的一聲燃燒起來,大法師大喝一聲,將劍尖的靈符戳進香壇中,香壇中頓時火光一片。 臺下數萬人何時曾見過這般神乎其技,俱都發出振奮的歡呼聲,大法師任由桃木劍在香爐中灼燒,舉手示意臺下噤聲,然后手中需按口訣,高聲道:“太祖太宗保佑……我南朝風調雨順,皇后娘娘長命百歲,公主和駙馬爺幸福安康……” 接著雙手一伸,按在了楊宗志和虞鳳的頭頂。 此刻香爐中的火焰猛地沖天而起,一閃而滅,臺下萬人頓時又歡呼起來,歡呼聲中,大法師拉著楊宗志和虞鳳一道轉過身來,倩兒站在高臺上,頭頂秋日明媚,她看得清楚分明,志哥哥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面相既是威嚴,卻又俊俏之極,而他身邊乖巧的站著個佳人,那女子比志哥哥矮了半個頭,頭戴高高的鳳冠,便與志哥哥一般高低。 再看向那女子的面容,倩兒忽的面露驚懼之色,心頭不知怎的,卻是想起了那夜在北郡大營中,自己搶過志哥哥從白發道人那取來的玉笛,玉笛本是冰涼,觸手卻猛地生出火燙,自己眼前生出幻想,便見到……的是眼前一模一樣的情形。 萬千賓客云集場下,場邊吹吹打打,場上兩個喜慶的新人站在一起,左手邊站著的是志哥哥,而他身邊的那個女子竟然是是——“瑤煙姑娘……” 倩兒失聲喚了出來,一時竟不知此刻是真是幻?!?/br> .第403章迷局之三 祀禮一過,楊宗志和虞鳳一道漫步走下祭壇,兩道邊不斷傳來山呼海嘯般的叫好聲,虞鳳轉頭看過去,見到身側的相公總是一臉淡淡得體的微笑,既不大喜,也不像前夜那般沉下臉來,對自己說著狠心話。 虞鳳忽然心頭一警,暗自覺得這般的相公有些看不懂,卻又……看不出任何的不對來,今日她與楊宗志經過了衣冠大禮,便如同對全天下人昭示二人的定親事宜,兩人之間的關系便如同板上釘釘,任由誰也改變不了,可虞鳳心頭還是有些不寧靜,不知為何跳動的異常的快。 叫喊聲中,虞鳳猛地轉回頭來,對著楊宗志嬌聲道:“相公,你在想些什么……” 仁宗等人迎面而來,仁宗左右看看,文武百官,軍侯將相,俱都被方才祭壇上發生的不尋常事情所震懾,望向臺上的目光熱切帶著崇敬。 仁宗哈哈笑道:“宗志兄弟,朕以后也要叫你一聲妹夫啦,日后我們二人一個主內,一個主外,將大好的南朝江山治理的井井有條,創下萬代基業?!?/br> 楊宗志垂頭作禮道:“微臣遵旨?!?/br> 仁宗又道:“宗志兄弟,過路去朕不好在外人面前這般喚你,此刻再叫你宗志兄弟,便是名副其實,好了,你們今日勞累了一天,也該早些回去休息了?!?/br> 楊宗志點頭道:“是?!?/br> 轉身便想去拉過仁宗身邊的倩兒,仁宗又道:“對了,倩兒妹子從小沒有進過皇宮,就讓她……嗯,你就讓她在皇宮內多住些日子,朕讓皇后娘娘和鳳兒陪著她說說話解解悶,宗志兄弟,你過些日子便要真的與鳳兒大婚了,周遭事情繁忙的緊,朕便代你照顧倩兒妹子好了?!?/br> 楊宗志聽得心頭一驚,轉而去看仁宗的眼神,正好對上仁宗的目光,這些日子以來,仁宗威嚴逐步顯現,手段迭出,早已不復當年那個剛剛登基,萬事都謙和忍讓的仁宗天子了。 楊宗志看著仁宗黝黑的瞳孔,感到那對瞳孔劇烈的收縮了一下,他的心頭跳動,“原本只以為皇上宣倩兒進宮,只是進來觀禮,如處看來……事情顯然并不這么簡單?!?/br> 稍一凝想,楊宗志頓時恍然道:“看來……皇上是知道我對倩兒割舍不下,所以……所以才要將倩兒羈絆在宮中,如此一來,自己就算有了異心,有了手段,也無法騰挪施展,皆因倩兒在皇上手中,自己無論怎么做,最終也只能束手就縛?!?/br> 虞鳳在一旁聽得眼神一亮,她對著身邊的相公實則是惴惴不寧,此刻聽了皇兄的建議……倒是屬意極了,只有他身邊最最親近的妹子,才會知道相公的事情,自己正好從她那里得知些相公的情形。 虞鳳對著楊宗志嬌聲道:“相公,你就放心的把倩兒meimei留在宮中好了,人家……人家自然會照顧得她妥妥帖帖的,不讓她受到半分的委屈?!?/br> 楊宗志搖頭道:“皇上有所不知,我娘親當年懷下倩兒的時候,正在前線殺敵,所以……不小心動了胎氣,造成倩兒自小而來身子便一直不好,微臣和倩兒從小一塊長大,對她的病情病因熟門熟路,若是換了別人,只恐照料不到……” 他話剛剛說到這里,對面的倩兒忽然嬌聲道:“志哥哥……我……我要留在宮中,我……我不想回那客棧去?!?/br> 楊宗志聽得心頭一驚,抬起頭來詫異的看著面前的妹子,這妹子從他十歲以來便與他相依為命的長大,他自然知道這妹子從小便愛纏著自己,很少離開自己左右,此刻卻聽見她口中說出的話,楊宗志一時還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喉頭嗡動一番,仁宗哈哈笑道:“你看,倩兒妹子自己也愿意留在宮中,好啦,宗志兄弟,你的親妹子便是朕的親妹子,天下沒有任何人敢動她的一根手指頭,你只管放心就是?!?/br> 仁宗如何一說,楊宗志便再也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來,先前倩兒沒有說話,他還可以用倩兒的小身子弱作為借口,現下里倩兒自己都說了,他再來推辭便沒有理由。 楊宗志只是靜靜的看著面前的妹子,見到她的目光幽幽的躲避著自己,小腦袋低垂,抿住嘴角,仿佛少小時候受盡了自己的委屈才有的模樣,他皺了皺眉頭,緩緩吁氣道:“那……那好罷,倩兒便勞皇上多多費心了?!?/br> 他說完了話,垂頭施個大禮,轉頭自顧自出宮去了?!?/br> 回到鴻運客棧,天色已經剛好擦黑了,院內早已點亮了燈火,楊宗志走進主客堂,讓印荷將所有的小丫頭們都喚了出來,大家圍坐一堂,氣氛甚為沉悶,楊宗志左右看看,強笑道:“怎么了,怎的都不說話?” 筠兒抬頭道:“大哥,原來你……你真的與當朝的公主千金定了親哩,過去人家在去吐蕃的路上聽了一回,兀自還未放在心上,現在竟然成了真?!?/br> 楊宗志點頭道:“是了,這親事說起來在一年之前便由皇上定下了口頭之約,我過去沒有和你們說起過,只不過因為這事從未真真的定下來?!?/br> 筠兒幽幽的看著他道:“那大哥……你……你作了當朝的駙馬爺,還……還要筠兒么?” 她如此一說,便是索紫兒與何淼兒等人也一道緊張的看了過來,顯然心頭同樣惴惴不安。 楊宗志嗔眉道:“說的什么胡話,我怎會不要你們,你們都是這世上我最親近的人兒,沒了你們,我可活不痛快?!?/br> 筠兒一聽的大喜,忍不住跳起小身子來,咯咯嬌笑道:“那人家便放下心來了,對了大哥,今日你走后,人家沒精打采的,連你的晚飯都還沒有準備,筠兒這就去給你準備好?!?/br> 她說話間,蝴蝶般的小身子一轉,便想跑出門外。 楊宗志揮手阻住她道:“你且等等,印荷現在去叫婉兒了,我們等她過來,我還有事情要對你們說?!?/br> 眾人笑鬧著等了一會,印荷過來回道:“公子爺,婉兒jiejie她睡下了,一直到此刻還沒醒來,我沒敢叫醒她呢?!?/br> 楊宗志點了點頭,暗想:“如此勞心的事情,還是少讓她知道的好,免得累壞了她本就嬌弱的身子?!?/br> 他嗯的一聲,道:“那便就這么說了?!?/br> 他說話間將這幾日事情的來龍去脈大致講了一遍,眾位小丫頭聽得心驚不已,沒料到他立下了如此赫赫軍功,回到朝中,皇上就算不裂土封侯,至少也是褒獎無數,想不到竟然是逼著他娶下當朝的公主。 索紫兒氣罵道:“好個不知好歹的昏庸皇帝,那和我……和我父王也是差不多,哥哥呀,他逼著你娶下他的妹子,咱們偏偏不如他的愿,豈不是好?” 楊宗志搖頭苦笑道:“天下之濱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就算南朝天下這么大,哪里又有容身之所,再說了,我爹娘的死因恩怨一日不弄清楚,我定然不會離開洛都,紫兒,淼兒,幾個月前,我還在想,只要弄清楚爹娘的死因,我便辭官歸隱,與你們一道去作個閑散之人,再也沒有權勢爭斗,可惜爹娘的事情一直沒有眉目,而皇上他逼得我愈發的緊,況且此刻皇上對我的一舉一動了若指掌,我實在也不知該如何是好?!?/br> 筠兒躊躇道:“那大哥……不如你就先假意娶了那個鸞鳳公主,反正你也不會吃虧,其實只要你心中有我們,我們便什么都滿足的了,至于有沒有名分,我可并不在意?!?/br> 楊宗志搖頭嘆息道:“傻丫頭,你們實在不知,皇上他……皇上他處心積慮的便是要對付你們的爹爹,先前我們出使吐蕃的時候,皇上讓我給變州大營的陳通將軍傳了一道旨,說是讓他屯兵于劍南道外,時刻準備著,后來……我們拿下了忽日列后,皇上又傳了一道密旨給我,讓我……讓我直接揮師西進,與陳通將軍會和打下西蜀,取了你們爹爹的頭顱回來,試問這種情況下,我就算娶了虞鳳,皇上又怎么能容得下你們?” 他說了幾句,才幽幽的嘆息道:“皇上他此刻不來對付你們,實在是不想把我逼到絕境上,所以才會這般一步一步的逼我和你們斷絕關系?!?/br> 筠兒和淼兒聽得面容一驚,俱都說不出話來,索紫兒忽然道:“哎呀,既然情況到了這步田地,紫兒這便去將婉兒jiejie叫起來,她素來足智多謀,說不定能想出個兩全其美的好法子?!?/br> 楊宗志伸手拉住她的小手兒道:“算了,婉兒懷有身孕,我不想她為了這些紛亂事情cao勞,就讓她……就讓她好好歇息一下吧?!?/br> 淼兒期期艾艾的道:“壞冤家,既然……既然皇上嚴令你不許與我們交往,你又該怎么辦?” 她這幾日來,少于楊宗志見面說話,此刻這一句倒是難得,楊宗志轉過頭來看著她,見她面色幽幽,仿佛心頭不安,楊宗志強笑道:“事情倒還不到絕境,我有一些想法,今夜正要和你們說說,嗯……皇上既然這般逼我,我這什么護國大將軍,自然是當不下去的了,嘿嘿,但是處理不了爹娘的事情,我又實在不甘心,淼兒……再過幾日,你便帶著筠兒婉兒和紫兒她們,悄悄的離開洛都……” 筠兒在一旁聽得一驚,不由得惶急道:“大哥,你……你讓我們到哪里去,筠兒要陪在你身邊,就算幫不了你什么大事,但是為了做飯洗衣,倒是可以做得到?!?/br> 楊宗志哈哈大笑道:“傻丫頭,我讓你們先走,便是留下后路,你們出洛都后,便一路向北走,最好是到北郡交界的鴻冶城附近,我在這里處理好身后的事宜,便會隨后趕到?!?/br> 索紫兒聽說他隨后趕來,心頭稍稍安定下來,便嬌聲道:“那哥哥呀,你不娶那個什么公主了么?” 楊宗志眉頭一沉,心頭升起虞鳳那絕婉的素容,不禁心頭微微疼痛,他皺眉道:“我原也奢望帶著她一道離開,但是……但是今日我聽到一些話,哎……看來她是不愿跟我們一道走的,罷了……她是千金尊貴之軀,讓她與我們這般舟車勞頓,浪跡天涯,確實是苦了她了……” 他說到這里,眉頭微微一揚,又道:“這幾日……皇上在這鴻運客棧邊不知布下了多少的眼線,你們就算想要離開,也不是那么輕易的事情,說不得還要布置一番?!?/br> 他一邊說話,一邊取了一根竹筷過來,蘸了水在桌面上寫寫畫畫,直到大家都聽懂記下后,他才放下心來,筠兒便與翠兒一道去準備晚飯,而紫兒印荷也跟了出去,何淼兒正待起身,卻被楊宗志給攔了下來。 待得大家都出了主客堂,楊宗志才拉住何淼兒的小手兒,溫柔道:“好淼兒,你這幾日是怎的了,我聽說你可不對勁的很?!?/br> 何淼兒穿著薄薄的綢衣,嬌滴滴的站在他身前,身高挺拔,素顏清麗的如同芙蓉,嘴角卻是嬌婉的撇住,細聲道:“我……我……” 楊宗志又道:“怎么不說出來,淼兒……我知道你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