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著頭，沒有再說一句話。

他細致的除掉慕童手上的殘渣，動作溫柔，小心翼翼。

慕童愣愣的看著蘇喬的頭頂，看著蘇喬因為垂著頭而微露的尖挺鼻尖，看著蘇喬因為心疼而微微顫抖的手，眼淚忽然就噴涌而出。。

他猛地抽回手，捂住自己的眼睛。

淚水從指縫間流了出來，蘇喬看著，眼睛也變得通紅。他伸手拉起慕童另一只沒有受傷的手，摩挲著，怔怔的，“對不起，對不起，慕童，對不起?！?/br>
慕童通紅著眼睛，問蘇喬。他問，“為什么是我們”。

為什么是我們，選擇了在一起。

為什么是我們，會經歷這樣的事。

蘇喬的眼淚再也憋不住了。大片的眼淚瞬間就流了下來，他攥緊了慕童手附而又松開，攥緊又再次松開，循環往復。

“慕童。?！?/br>
“慕童。?！?/br>
蘇喬反反復復的喊著慕童的名字，像是害怕未來在沒有機會和資格再喊一樣。他何嘗不是同樣感到絕望與無奈，命運怎么會開這么大一個玩笑，為什么是我們，要經歷如此多的痛苦和波折。

慕童一遍一遍的抹掉眼里無法干涸的淚水。

他想，如果，這是一場夢該多好。

即使，噩夢也是好的。

慕童還是走了，帶著痛苦與絕望，離開了蘇喬的家。

從蘇喬家出來，他摔了兩次。

他全身還是一點力氣都沒有，腿也是軟。

一路跌跌撞撞，前行的困難，卻拼了命的想要回家，回到自己的家。

到家時，慕童看見家門口坐了一個人。

慕童瞇著眼睛仔細看去，發現是鐘意。

鐘意看見他，尷尬的從門口坐起來。他拍拍屁股上的土，看著慕童，相對無言。

慕童走上前，“你怎么來了?！?/br>
“我估計，你今晚會回來?！?/br>
慕童愣愣的笑了，“對，我怎么還會在那里帶著?！?/br>
他上前開門之后，進屋，對身后的人說，“進來吧?！?/br>
鐘意進屋，開燈之后，才看見慕童疲倦又布滿淚痕的臉。

而也是開燈之后，慕童才看見鐘意的臉。

青紫色的，腫的老高。

慕童一愣，“是我打的么？”

鐘意偏過視線并沒有回答，只是看著慕童已經包扎過的手問他，“你們吵架了？”

“吵架？”慕童默默重復了一句，“大概吧，是吵架吧?！?/br>
“慕童，你鬧出來好不好，說出來，或者再打我一頓也行，可是，你別這樣憋著?！?/br>
慕童搖頭。

他太累了。

他一點多余的動作都不想做。

“咱們喝酒好不好，你不是最喜歡喝啤酒么，我去買?！?/br>
“鐘意，讓我歇會兒好嗎，我想睡覺?！?/br>
慕童閉了閉眼睛，轉身回屋。

可才轉過身，他忽然嘔了一聲，緊接著，跑進廁所，開始嘔吐。

劇烈的嘔吐。

鐘意嚇得夠嗆，他緊跟著沖去廁所，一邊拍慕童的后背，一邊摸手機要給蘇喬打電話，卻立刻被慕童攔住。慕童聲音冷峻決絕，“給他打，你就滾?！?/br>
“那我們叫救護車，叫救護車好不好?！?/br>
“不用?！蹦酵芙^，卻覺得胃里像有針孔穿刺的感覺一樣。他攥著拳頭錘著自己的胃，可越錘，他越吐的厲害，最后，慕童似乎都要把苦膽吐出來。

鐘意在身后拍著他的后背，心疼的不行，“別吐了，你都吐干凈了?！?/br>
慕童也確實只能在干嘔，他嘔的雙眼通紅，連青筋都暴露了出來。

他接過鐘意遞過來的水漱口。

臟水吐掉，慕童起身，可同時，他只覺得眼前天旋地轉，然后就是一片黑暗，杯子猛地掉落，緊接著，慕童應聲倒地。

——

急性胃出血。

蘇喬趕到時，慕童還在做手術。

單純的輸液已經不能控制慕童的病情，于是只能采取手術。

長期焦慮且飲食作息不規律是整個高三考生的通病，高考之后，考生們高度緊繃的弦松開，最容易誘發腸胃炎等病情，但像慕童如此嚴重的急性胃出血，太少了。

蘇喬是鐘意打電話喊來的，終于等到了蘇喬，剛剛如同失去主心骨的鐘意一下子有了點精神，于是趕緊迎上去，“蘇哥?！?/br>
蘇喬看起來是著急過來的，沒有了往日熟悉的斯文精英模樣，反而像慕童一樣，疲憊而又倦怠，他應了一聲，看著手術室，“怎么樣了?！?/br>
“應該快出來了?！?/br>
等了10分鐘，慕童終于被推了出來。

他還打著麻藥，正在昏迷中。

醫生命護士將人推進病房，蘇喬迎上前詢問，醫生摘了口罩，“家屬是吧，跟我去辦公室?！?/br>
慕童并沒有很嚴重的胃病，這次急性發作，無非是受高考壓力影響再加上今天情緒波動巨大導致的。

“醫生，他的情況嚴重么？“

“您是？”醫生寫完了病例，抬頭看蘇喬。

“哥哥?！?/br>
醫生了然，將寫完的病例本交給蘇喬，“問題不大，但是因為急性的胃出血，所以如果晚送來，后果不堪設想?！?/br>
蘇喬垂頭，心臟抽疼。

“除去高考帶給孩子的焦慮與壓力給了他身體各個機能巨大的負擔，但今天的發病，主要還是由于他高幅度的情緒波動。發病前，你們。。?！?/br>
“……對，剛剛，我們吵架了?！?/br>
“這就對了?！贬t生點頭，“放心，他的病并不嚴重，但是情緒的大起大落對他身體器官造成了非常嚴重的沖擊，以后讓他生氣，好好養著，問題不大?！?/br>
“我明白了?！?/br>
“你是當哥哥的，有什么事還能給弟弟氣成這樣呢?！?/br>
蘇喬抿唇，“您說得對，是我不好?！?/br>
“行，好好照顧你弟吧。先住幾天院，我們看看術后效果，沒問題了就能出院了?！?/br>
“好，他什么時候能醒?！?/br>
“麻醉應該是到明天白天的，看孩子似乎很累，估計得多睡一會兒了，別太擔心?！?/br>
“謝謝您?！?/br>
蘇喬回到病房的時候，鐘意正在床邊站著，垂著頭看著沉睡中的慕童。

聽到聲音，才把頭抬起來。

“怎么樣了，醫生說什么?！?/br>
“謝謝你，醫生說，如果今天慕童晚一點，后果不堪設想?！?/br>
鐘意抿抿唇，雙手食指扣在一起，顫抖了聲音，“幸好，我還能幫他點什么?！?/br>
蘇喬側過視線，一晚上，終于才把視線落在鐘意的臉上。

可看著這五彩斑斕的臉，愣了，“你的臉。。。是。?！?/br>
“嗯，這個王八蛋打的?！辩娨鉄o奈的笑了笑，“我們班上有一個一直喜歡慕童的人，今天散伙飯，他告訴了慕童他父母的事，慕童覺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