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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不了,也從來不嚷嚷一句,倒是難得的顯現出了他的好脾氣來。這會兒不是他的戲份,天又熱,所以干脆脫了戲服縮在場邊的折疊躺椅上歪著腦袋睡覺。昨晚上拍了一場凌晨的戲,直到今天三點多才收的工。趙子清捏著小電風扇擱在張明哲頭頂上方一丁點兒的地方給他去去熱氣,順帶著自己也涼涼。雖然有太陽傘遮陰,但是汗水仍是止不住地流,張明哲又翻了個身,好讓自己背部挨著躺椅那塊兒全都浸濕了地方能見見風。已經進入了八月的三伏天,這時候,是個人都覺得熱。趙子清的意思是想讓張明哲回賓館午休的,可是拗不過張明哲說一會兒想看錢承澤的戲份,只能蹲在片場邊上一塊兒受熱了。錢承澤是這部戲里頭,少有的實力派人物,不夸張地說,就是喊人家戲骨,都沒人能說半個不字,實力擺在這兒,不容置喙。早些年,人也是走的偶像路線,但是偶像路線吃的都是青春飯,總不能和那誰誰一樣天生有張不老的童顏,又不是每個人都這么逆天。這一條路走不通,自然是要轉型,這一轉就轉錯了路子,導致錢承澤有了一段近五年的低迷期,五年合一塊兒接的戲還沒有他鼎盛時期一年接的多。有的人遇到低迷期他就低下去了,但是有的人遇著低迷期,嘿,腦子一變通,這低谷就成了往后巔峰的墊腳石,錢承澤無疑是屬于后者。五年的時間究竟能夠改變些什么東西,錢承澤能夠很明確地告訴你,內涵、底蘊包括整個人的氣場,只要是你想要改變,沒人能夠攔得住,拼的就是一口氣。張明哲這個人有時候也挺死心眼兒,一般不輕易服誰。他也是風里來雨里去地長這么大的,要真沒有點兒本事,他很難看得上眼。這倒不是什么眼高于頂的事兒,純粹就是皮厚了不怕燙,同樣都是人,沒道理你吃著你爹的喝著你媽的,享受著富二代官二代的權力就說自己怎么怎么的了,合著這些東西又不是你掙出來的,得瑟個什么勁兒啊你得瑟。錢承澤沒有來參加電視劇的開機儀式,忙,脫不開身,等他進入劇組已經是整部戲開拍四天之后的事情了。那天剛巧就是張明哲和他對戲,張明哲不知道這人來歷,多看了幾眼。趙子清一直叮囑他說,錢承澤是一個氣場很強大的人,稍不注意就會被他帶溝里去。張明哲將信將疑,他對錢承澤沒有什么印象,所以雖然有了趙子清的叮囑,人也沒有把話多聽到腦子里去。就這么一次大意,連續四天都表現良好的張明哲,栽了。錢承澤在戲里扮演的是張明哲所扮演角色的上司,兩個人少不了對手戲,每次對戲都是刀槍劍雨劍拔弩張的,平靜底下暗流涌動。張明哲是明里壞暗里好的臥底,錢承澤則是明里壞暗里更壞的jian角,一個新人一個老手,對上會是個什么樣的場面,不用說,在場的人心里都有底,壓一個頭都不止。原先趙子清不知道錢承澤也會加盟到這部戲里,對張明哲通過這部戲咸魚翻身很是有把握,可是打從知道整部戲里頭就張明哲和錢承澤的對手戲最多的時候,他已經不怎么指望張明哲能夠把這部戲演好了,更別提什么拿獎,扯淡嘛那不是。眼前趙子清最擔心的,沒有別的,就是張明哲在錢承澤的影響下,掌握不好自己演戲的節奏。第一場戲開拍,趙子清在場邊一直為張明哲懸著心,張明哲還真就對得起他這懸著的心了,一個鏡頭拍了三四十次,愣是沒給拿下來。陳平手邊的東西都扔的沒有可以扔的了,終于他把自己給扔出了片場,是眼不見心不煩,拍戲進度不得不停了下來。張明哲走到場面,悶悶地坐了下來,他誰也沒看,一個人低著頭,琢磨著剛剛錢承澤的動作神態和語氣,試圖找到突破口。這是他這四天來在劇組學到最多的知識,那是當群演的時候別人給不了他的,大概是因為察言觀色得多了,張明哲特別會看人臉色。他發現,演員一旦入戲,就會有一些下意識而為之的動作,無論是瞇眼睛、皺眉、還是故作夸張地瞪大眼睛,這些神態出現的頻率會比平時多上一些。張明哲仔細回想著錢承澤在剛剛那場戲中的表現,想要從細微末節處找到能夠把自己演戲節奏找回來的方法,而不是一直由著錢承澤牽著自己的鼻子走。張明哲承認,自己從來沒有在別人的身上看到過這樣讓人震驚的情緒渲染能力,特別是現在這樣雷劇漫天飛的年代。錢承澤的出現,讓張明哲覺得自己像是久旱逢甘霖。他從錢承澤的身上看到了身為一個演員基本的職業素養和扎實的演藝功底。要不是他跟錢承澤不熟,他都想去拜拜師了。就在張明哲還在跟自己較勁的時候,錢承澤向他走了過來,他坐到張明哲身邊的小馬扎上,看著他悶著頭認真思考。過了半晌,錢承澤說:“光你一個人在這里悶著頭想,是演不好戲的?!?/br>張明哲被聲音小小地驚了一下,下意識地側過頭看向聲音的來源,等看到是誰在說話之后,他毫不掩飾地露出了驚喜的表情。“錢老師?!?/br>“別那么客氣,叫我老錢就行了?!?/br>“那哪兒行?!睆埫髡苷f完之后看了眼錢承澤的表情改了口,“老錢?!?/br>“戲都是配出來的,咱們先拋開這幕怎么演不說,你是怎么看待焦天宇這個人的?!?/br>張明哲突然有了一種課堂上被老師抽中了要背誦課文的感覺,他努力壓制住心里的緊張,輕咳了一聲說道:“為了國家能將生死置之度外,有勇有謀,但是,就是有點兒固執?!?/br>“還有呢?”“還……還有?”張明哲的眼睛骨碌骨碌地轉著,努力把腦子里邊貧瘠的形容詞都給搜索了個遍,就是不知道該“還有”些什么。錢承澤好像明白張明哲的問題出在哪里了,他喝了口茶冰鎮的花果茶,笑著說:“阿哲啊,你知道自己為什么掌握不了這場戲的節奏嗎?”張明哲收起了臉上勉強擠出來的那點兒笑容,再一次低下了頭,他拘謹地搓著自己的手沒有回到錢承澤的問話。“你不能夠把自己要演繹的角色單單看成是一個二維世界的人,你應該想想當這個人就是你的時候,你會怎么做,你又該怎么做?!?/br>張明哲哪兒能不知道這樣的道理呢?但是出生在改革開放初期的人,哪里能夠領悟八年抗戰時期的人究竟是怎么想的,這不是刻意為難人嘛。錢承澤看出了張明哲的為難,他想了想又開了口:“這背景是死的,人是活的,多想想?!?/br>“誒?!睆埫髡芴痤^,給了錢承澤一個笑容。“瞧這一時半會兒的,導演也不會繼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