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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它徹底干掉,沈筠還是沒動。最終他睜開眼嘆了口氣,放下劍,將手按在胸口上。那里有一只小小的包裹,里邊裝著瀛澤的一枚龍蛻。不能死,至少現在不能……“懷霜,對不起……”作者有話要說:小龍哥強力出場,他的事以后會交待。大叔啊大叔,我真的很心疼你。以及,我去了趟南京有了新文構思,有關守墓的呆呆小神獸~~估計還是這種平淡溫柔的段子~30、二十七...蒼炎山離沈筠住的小鎮不算近,但也不算太遠,尋常人來回要一日一夜,輕功好的人走來要輕松得多,但沈筠這次走得卻很慢,下山的時候,日頭已經升得老高了。回到家時,已是黃昏。推開門的那一刻,他忽然明白了自己為什么不愿快走。家里實在太過冷清,師父走后他入江湖遇到了懷霜,懷霜走后他幾乎是立刻便遇到了瀛澤,這樣一個人的日子,竟是過得太少了。站在空蕩蕩的房間里,他第一次感到了徹骨的疲累。這十年來痛過寂寞過也茫然過,卻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好像被無形的線拉著,每一根骨頭都被牽扯著往下墜。他忍不住想,如果十年前就隨懷霜去了,就不會這樣累了吧?夜色降臨,黑暗一點一點將房間里的光亮擠走,視野里變得一片漆黑的時候,沈筠忽然感到一絲恐慌。這實在太像懷霜離去的場景,血紅色的夕陽一點點淡去,目光所及的光亮越來越少,終于再也看不見那人的眉眼。而他立在黑暗中,遲遲不敢將手中蠟燭點燃。下意識地觸到懷里的布包,包裹散開,里邊的龍蛻頓時暈出了一室的氤氳華彩。有那么一瞬沈筠幾乎以為回到了十年前,燭火燃起,看到的卻只是……閉上眼睛又強迫自己睜開,他終于略略松了一口氣。瀛澤每年都會蛻一次皮,隨著身量的增長龍蛻也越來越大,但掌心的這枚很小,只有半根手指長,正是初見時被小龍護得死死的那一個。半透明的一只,有角有爪,活靈活現好像會喘氣兒似的,通體還散著極好看的光,投射在沈筠眼里,居然也染出了幾分溫暖。當年肚皮粉粉的小龍就是勾著它,先是義正詞嚴地指責自己覬覦龍蛻,然后毫無形象地哇哇大哭,哭累了之后又眼巴巴地看著自己要吃的。十年來和瀛澤相處的點點滴滴浮現出來,最終化作了那一聲滿懷期待和痛楚的“我喜歡你”……微微嘆了口氣,沈筠點起蠟燭,將龍蛻重新包好。本來是想多陪瀛澤些時日的,他走了,自己也就沒了再留在這世上的必要,但是現在……總要等到他回來把龍蛻取走吧。只是不知道,還要等多久。還要……一個人在世上過多久。簡單吃了點東西,沈筠就熄了燈睡下了,裝龍蛻的布包被他壓在枕下,劍擱在手邊。雖然不是太明白那些神鬼異事,但是那日公子的話,他還是記得的。龍蛻,是非之物。況且劍客的直覺隱隱約約地告訴他,未來的日子很可能并不太平。手指下意識地摩挲著劍柄,沈筠看著窗口透出的一點薄紗似的月色,心里突然平靜了許多。十年里夜夜枕劍入眠,這情景他早已習慣。懷霜故去,留下秘籍和寶藏的傳說,他哪一月不是要打發幾伙夜探的人,那時小龍睡得熟,都是不知道的。真巧,現在又要為了龍蛻,繼續過這樣的日子了。身體繃得像一張弓,即使睡著也保持著三分清醒,這些年來他從未好好休息過,但這樣做的時候,心里就不那么空了。枕下的龍蛻還好好地放在那里,他輕吁了一口氣,閉上了眼。不過片刻,又睜開了。“誰?”他按劍而起,對著空蕩蕩的房間揚聲道。作者有話要說:大叔你發現了么,支持你活下去的東西已經變了。31、二十八...沒有人回答。窗外的月色很暗淡,透進屋里的更是微乎其微,以沈筠夜間的目力,此刻連室內陳設的輪廓都看不清。黑暗于他并不陌生,陌生的是黑暗中隱藏的東西。聽不到任何活物的聲息,但室內的氣流的確發生了微小的變化。這變化不是“動”,而是“靜”,極度的安靜。一切的聲音和氣息都被隔絕,院中樹葉的颯颯聲、細微的風聲,這些通通都不見了。有那么一瞬,沈筠幾乎連自己的呼吸都聽不到了。這樣的狀況,若是換做別人,肯定會慌吧。無邊無際的黑暗,詭異的靜謐,未知的危險,置身其中,好像連自己也不存在了,沒有人會不感到慌亂和恐懼吧。但沈筠恰恰不是別人。劍客的修為還在其次,他曾經懷著刻骨的悲傷和絕望一個人在黑暗中靜默了很久很久,連蠟燭都不敢點燃,如今的狀況,又算得了什么呢?閉上眼睛,他靜靜感受著四周的變化。還是聽不到聲音,但自己的心如何跳動,真氣如何流轉,手中的劍如何熟悉,能感受到這些,對他來說就夠了。所以等第一道氣流向他的胸口襲來時,他不算艱難地避開了。緊接著是第二道、第三道。有什么無比迅速也無比準確地向他發起攻擊,沒有任何聲音,連屋子里的空氣也只有極其細微的波動。迅速憑著感覺判斷出來襲的方向,沈筠的唇角微抿,繼續躲了開去。然后他揮出了無比迅疾的一劍。若是會武的人在場,一定會感嘆多年不現于江湖的寒塘劍還是這么冷利,出劍的姿勢也還是那么漂亮。但此時屋里不只沒有會武的人,連“人”都沒有一個,這一劍竟似劈在空氣之中,渾不著力。面前的氣流還在動,沈筠知道它就在自己劍勢籠罩的范圍內,但是一劍揮出以后,竟是什么都沒有。后退一步,踩上了被劈成數塊的桌子。剛才被自己躲過的攻擊就落在那里,無聲無息,力量卻大得可怕。于是他只能再退。但是屋子終究只有那么大。這一夜真的很漫長。被困在屋子中,無法還擊只能閃躲,那些有質無形的攻擊并不很快,卻連綿不絕無所不在,好像永遠都不會結束,即使在從前最慘烈的追殺和最卑鄙的車輪戰中,沈筠也從未如此累過。黑暗封閉了視覺,靜謐淹沒了聽覺,他只能憑借對空氣波動的感知和對房間的熟悉來決定下一步落腳的地方,每一根神經都繃得緊緊的,一刻也不曾松懈。第一次被擊中的時候,他幾乎叫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