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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 文臻忽然按了按小腹。 靠近腰腹部的位置有點隱痛,似乎有針要發作,那里,就是最初引發她被診斷不孕的重要部位。 這里有了動靜,她的毛病,是惡化了,還是終于有機會好轉了? 第兩百六十五章 春心碎 不管怎樣,她得搶先在這針發作之前把它碎去或者化去。 這需要契機,她沒有多想。倒是對這傘十分喜歡,這種看似無害實則陰險的玩意兒,和她真是絕配,當下也就不客氣地收了,暫且原諒了他陷害她頂內褲的仇恨。 隨即她在一處傘骨里灌了點文蛋蛋的洗澡水,傘還是斜斜傾在窗口,液體自然從傘骨里瀉下來,很快,這一片底下的山崖,別說人,螞蟻都呆不住。 兩人在傘下對坐吃飯,文臻便問太子近況,燕綏道太子最近神不守舍,暫時打消了獨占全功攻擊共濟盟的計劃,拉著易銘一起商討剿匪,這位生怕易銘背后搞鬼,死命地賴著他,一切吃穿坐臥,形影不離,這要是男人也罷了,可易銘是女人,女扮男裝的人,給太子這么糾纏,既要你來我往,還要提防對方發現自己的秘密,也搞得苦不堪言。 易銘也想給太子送女人,分散他的注意力,奈何太子上次吃了燕綏送女人的大虧,最近哪里還敢近女色。 太子自己呢,想著尸首不見的張洗馬,想著張洗馬說已經寫好最后卻沒找到的奏章,就好像看見一柄刀吊在頭頂,隨時要砍下來,每日都被這恐懼壓迫得兩眼發黑。他偷偷派出無數人尋找張洗馬,自然毫無所得,最后便認定了一定是易銘搗鬼,人一定在易銘那,盯死了易銘便行,所以兩人現在連體嬰一樣糾纏著,而易銘所住的別院也是時常鬧刺客,被縱火,那都是太子在作妖,想要找到張洗馬。 文臻想著易銘和太子“秉燭夜談,抵足而眠”就駭得發笑。 燕綏最后下結論:“遲早有一個得瘋?!?/br> 那是,遇上宜王殿下,再加上黑心狐貍文蛋糕,自然要先瘋為敬。 文臻倒有點發愁,沒想到順手弄走了張洗馬,倒引出這許多事,易銘被纏住,那什么時候能上山? 自己下的料,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發揮作用。 兩人對坐吃完飯,文臻不想太落人痕跡,畢竟現在院子里人雜。收拾了碗筷出去,下榻時候,忽然發現放鞋子的小凳,是一種軟泥做的。 此刻燕綏的一雙便鞋,破天荒不對稱地落在一邊,那軟泥小凳上,清晰地落下了一雙鞋印的痕跡。 文臻忍不住要笑,又忍不住撇撇嘴,以至于臉上表情頗有些古怪。 某些人啊,真是,一點虧都不肯吃。 他對人好,是坦然的,索要愛情,也是坦然的,他才不會“我對你好,你隨意”。我今天給你做了禮物,你且記得一定要回送我。 文臻掃了一眼那鞋印,就當沒看見。昂然出門去。 過了一會兒聞近檀叨咕著出門來:“咦,我收藏的那批絨布和上好羊毛呢?還有我納鞋底的那些物件呢?” 厲笑把她拉了回去:“你管那么多呢!” …… 晚上文臻練完功,記掛著手頭活計,便先去溪邊洗一洗。 她近來有意用冷水洗漱,以增強自己的體質。 剛出門,就看見君顏正在溪邊洗頭。 文臻站住了腳,瞇起了眼。 依舊的好月色,好月色里的好人兒,烏發垂落如緞,穿過黑發的雪白的手。 這一幕場景有點熟悉,只是主人公換了角色。 文臻心里咆哮著,抄襲! 她轉身想走,忽然眼前一閃,利刃破風聲響,有匕首擦肩而過,直奔溪邊美人。 美人霍然轉身,驚得呆住,竟然不知道閃避,一動不動。 嗤一聲輕響,明光越過,一片柔軟黑發如幕布被齊齊截斷,覆落清溪。 君顏瞬間成了童花頭。 這還是好的,文臻看那匕首竟然刁鉆地在君顏身側折了兩折,才消失在黑暗中。這要是個懂武功的,下意識閃避,不管往哪個方向閃,最后都免不了要穿個透明的洞。 殿下對于一切看不順眼的人群,一向隨意得很。死也好,活也罷,看你自己作。 君顏受到這樣的驚嚇,猛烈咳嗽起來,咳得眼冒淚花,越發嬌弱楚楚。 可惜也沒人給他夜寒露重披寒衣,文臻揮舞著手中的針線匾子,怒道:“你占了我位置了!” 先受到驚嚇,再被不解風情的女大王呵斥的君顏,甩著他的童花頭,咳嗽著掩面而逃。 燕綏倒是一直沒出現,大抵覺得自己出現,文臻就不會做鞋,因此很老實地隱著。 文臻簡單洗漱之后,從容地坐下來,開始納鞋墊。 她之前看聞近檀做過,廚子手巧,看一遍也就會了,姿勢正確,手法熟練,還時不時十分老手地將針在頭皮上擦擦。 一旁還有幾根竹制的長針,這是準備用來做鞋面勾花的,文臻打算給燕綏做幾雙不一樣的便鞋,比如羊毛拖鞋,比如毛線勾花拖鞋??傊疾皇强梢源┏鋈サ念愋?。 她在感情上,并不喜歡外露太多。 長針就是那種毛衣針,還做了幾對鉤針,厲笑看見,也各自要了一副去,文臻衷心希望易人離有朝一日能穿上勾花毛衣。 千層底布鞋穿著舒服,做起來卻麻煩,文臻納了一陣子,忽然聽見身后有響動。 她以為是燕綏,一轉頭卻發現又是張洗馬。 張洗馬名叫張戟,挺金戈鐵馬的一個名字,性子也挺剛,人看起來卻是清竹一樣,俊直卻脆弱,此刻這竹子因風搖擺,看上去像在激動。 文臻正在想他激動個啥,就聽見張洗馬夢幻地道:“這鞋……” 文臻下意識舉了舉手中的鞋底,一看就是男鞋。 張洗馬越發激動了,“這鞋是……” 此刻他心中濤急浪涌,萬聲喧囂,都是情意有所呼應的激越之聲——這山間精靈,倏忽來去,卻每夜和他相見,顯然和他一般,對這溪邊相會也有所期待。 而她在溪邊等待并納鞋底的姿態,不知怎的和他記憶中母親臨窗縫衣的剪影重合,瞬間便扣緊了“溫柔、賢淑、婉約”之類的屬于仕女淑女的詞兒,也是他心中最美好的詞兒。 張洗馬年紀不小,還未成親,并不是沒人說媒,他的座師,李相便曾有意許孫女于他,但張洗馬對京中嬌生慣養意態驕矜的小姐敬謝不敬,從來想要的便是那既樸實又柔美,既天然又成熟的真正淑女。 如今他看著那鞋墊兒,心灼灼熱了起來,覺得自己終于找到了! 他上前一步,想起了什么,急急地在袖子里伸手掏,又在腰間摸索,這才發現別說信物,一文錢都掏不出來。 文臻愕然看著他,心想莫非看上了我精絕的手藝,想要出錢買? 再低頭看看自己的疏影橫斜針腳,糊涂糾纏亂線,頓時打消了這個偉大的猜想。 忽然一個人走過來,輕巧越過了張洗馬,走到她身側,低頭笑看那鞋墊,道:“針腳比上次有進步?!?/br> 文臻見是燕綏,下意識嗤地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