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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你因為齟齬和想警告易德中,毒死了易修蓉?” 文臻還是默然。 看起來竟然都默認了。 皇帝看一眼燕綏,燕綏微微皺著眉,似乎在仔細端詳文臻。 皇帝便又道:“既然如此,此案還有存疑之處,需要細細審問,先收監吧?!?/br> …… 鳳坤宮內殿一片兵荒馬亂。 皇后被眾人抬了進來,因為很多伺候的宮女還留在外殿接受問詢,黃嬤嬤也在那里,此刻負責主事的便是大宮女孫姑姑。 人們急匆匆把皇后抬進來時,孫姑姑還在清點今日的壽禮并安排及時入庫,聽見外頭雜亂,站起身張望一眼,并不怎么意外地舒口氣。 在一邊幫忙的小宮女嬛嬛抬頭看了一眼,孫姑姑已經換了焦灼之色,匆匆接了出去,片刻之后便響起她的驚呼,然后便是一疊聲地“快,快,快點抬進來。嬛嬛,去傳宮內所有當值不當值的宮女都來伺候!” 嬛嬛答應一聲便往外跑,整個鳳坤宮都忙亂起來,好一會兒嬛嬛才回來,卻見皇后內室里,太醫已經不見了,大抵去了外頭抓藥熬藥,太子妃及幾個太子嬪妾坐在外間,孫姑姑等在里頭。 皇后已經吃過一枚解毒丸,現在眼睛半睜不睜的,好像有點意識,卻并不開口,也一動不動。 嬛嬛進去復命,就聽見孫姑姑低聲一句,“不對啊……”聽見腳步聲住口,再回頭,那神情便是真的焦灼了。 忽聽有人懶懶道:“呀,這是怎么了?皇后出事兒了?” 這懶懶聲調一出,眾人頭皮一炸,都趕緊站起來,心中暗呼倒霉。 “德妃娘娘萬安?!?/br> 孫姑姑等人急忙出來,給德妃行禮,正要想辦法把德妃請出去,那個在人家中毒生死不知的時候穿一身黑的女人已經自說自話走了進來。 給人感覺像一朵烏云忽然飄到了頭頂,但云層里透露出萬丈的美艷霞光。 她一來,一邊對煎藥的太醫道:“把爐子拎出去,這煙熏火燎的,是要讓皇后病更重嗎?” 太醫含淚委屈地拎走根本沒有煙的藥爐。 然后她敲敲桌子,對給自己請安的太子嬪妾們皺眉道:“你們是會解毒還是會把脈?烏泱泱都圍在這里做什么?一個個腦袋伸得鵪鶉一樣,滿屋子都是你們的脂粉氣,皇后中的是你們的脂粉毒吧?” 聞近純立即點頭,當先賠笑道:“娘娘說的是,是我等氣息太污濁了?!闭f著示意太子妃出去,太子妃還在猶豫,聞近純已經拉著她出去,出去之后才笑道:“jiejie,里頭沒人,德妃娘娘反而不好做什么。里頭沒人,德妃娘娘做什么才會更容易被發現?!?/br> 太子妃回頭看了看,嘀咕道:“總覺得今日之事頗有些奇怪……” 聞近純默了默,瞟了里屋一眼,她倒是想在里頭幫著皇后應付德妃,看看有什么賣好的機會??蔁o論皇后也好,孫姑姑也好,沒有誰會允許她進去。 經過之前的事,沒有誰會信任她,她拼盡全力,制造機會“救”了太子,也換不來真正可供依靠的后盾。 既然沒有后盾,那就得讓自己顯得更重要一些,更有用一些。 今日之事,她之前并不清楚始末。 她自來到這宮里,遇上過好幾次奇怪的事情,比如忽然看見紙條,忽然被人引到某處,但是她總是“無意中”錯過那些信息,小心翼翼繞開了一切可能的誘惑和陷阱。 她知道,一直都有人想要對付燕綏,文臻,或者說是整個皇朝。但是這是個狡猾的人,始終不肯露面,利用各種人物和文臻燕綏天然存在的矛盾,來不斷設陷對付她。 這樣,每次出手的人都不一樣,文臻燕綏無法提防。因為那個人始終不出面,文臻也無法設陷阱回擊。 現在那個人,或者那一批人,看中了她,有意要將她收歸羽翼之下。 可是她不想。 她不想做棋子,嘍啰,槍。時時刻刻為別人所指使,一不小心就被推出去頂罪。嘍啰,本就是死得最快的。 她不信這種靠山,她恨文臻,但也絕不愿意僅僅為了害文臻而失去自己的自由和安全。 憑什么要被人利用呢?她利用這些人不行嗎? 借著這些人生出來的事,她每次推波助瀾,煽風點火,既可以達到自己的目的,又可以彰顯自己的作用,這樣即使對方屢次招攬她不得,也會覺得她的存在對自己有益,不會去動她,甚至更在意她。 除了最初因為用了文臻的菜而直接對上,后面她都是這么做的。巫蠱案里她趁亂派人去拿文臻的毒經,成親那天她借太后的勢想要令太后惡了文臻,今天她在殿上,也不過只說了一句話,點出了文臻曾經去過漳縣。 這句話本身并無問題,之后到底是皇后贏,還是文臻勝,都扯不到她身上。 但總這樣明哲保身的借勢也并不能長久,真正她遇上事,也沒人能保她。 她已經是太子的人,她真正要做的是保住太子的地位,熬到太子登基,她就是贏家。 皇后和太子是一體也不是一體,皇后可以犯錯,但太子不能。 她擰眉看著已經合上的里屋的門,想著平日里不管事的德妃為什么會突然過來,想著皇后這莫名其妙的毒和孫姑姑先前怪異的表情,總覺得今日之事怕是要有什么變故。 她悄悄走出屋外,喚來自己的貼身侍女,囑咐道:“你去前頭,想辦法悄悄通知太子,不要太糾纏于今日之事,且冷眼旁觀,盡量置身事外?!?/br> 侍女點頭領命而去。 殿門外另一邊,小宮女嬛嬛,抬起頭看了看天上。 …… 德妃進了里屋,這回她沒有辦法把其余人也趕出去了,孫姑姑在地下拼命磕頭,無論德妃怎么冷嘲熱諷下命令,一臉死也不肯離開的模樣。 德妃也就算了,無所謂地笑笑,在皇后身邊坐下,看著她的臉,道:“皇后啊,你可算倒下了,這是終于良心發現,打算給我讓位了嗎?” 宮女們:“……” 只這一句,原本僵木不動的皇后,眼珠子忽然一輪。 “喲,您原來聽得見?!钡洛π?,忽然對底下偷偷看自己的宮女們臉上一掃,嚇得宮女們急忙又低頭。 “聽得見更好,不然總覺得對僵尸說話的?!钡洛Φ?,“我方才進來,瞧見你的這些近身宮女們,一個個表情很意外似的,意外什么???病情比想象中更重是嗎?” 孫姑姑一個寒顫,皇后猛地把眼睛閉上了。 看那樣子,大抵是決定無論德妃說什么,都堅決不理了。 德妃也不在意,就在她床頭親親熱熱坐了,一邊磕著瓜子,一邊悠悠道:“娘娘啊,咱們都是后宮里混了這許多年的人。有些事,真是瞧上一眼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你看你這,玩苦rou計害人也要慎重啊,真要把自己玩死了,豈不是便宜了我?” 皇后閉著眼睛,只胸口起伏,真像個死人一般。 孫姑姑等人跪在榻邊,死死盯著她,一臉她有任何動作就拼死上來救的表情,但終究不敢靠德妃太近,怕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