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77
話誰輸一樣,比著沉默。易銘翹著腳,嘴里叼一顆不知從哪撈來的小小珊瑚,看著海面,聽著上頭的絲竹之聲。 好一會兒,還是那男子不得不開口,道:“勞駕,把我送到島西面?!?/br> 易銘晃著腳,“我為什么要送你?” “那你為什么要來?” 片刻靜默后,易銘一笑,坐直身體,“好了。時間緊迫,就不要賭氣了。我來,是和您談樁交易的?!?/br> 他姿態瞬間轉為莊重,也換了敬語。那人卻淡淡道:“我不和人這樣談交易?!?/br> “閣下是不敢和我談交易吧?”易銘一笑,“畢竟之前我們西川易還是你的欺負對象呢。怎么樣?長川易不堪一用吧?” 那人默然。 “唐家也不怎么可靠呢?!币足戦e不住的手撩著水面,指尖所及之地,魚一片片翻白肚皮,“那么久的盟友,就為了個女人,說崩了就崩了?!?/br> 那人笑一笑,“聽起來易小公子似乎有些不以為然?也是,人遇上比自己強的人,總難免有些不服氣的?!?/br> “比我強?”易銘指著自己鼻子,瞪大眼睛,好像聽見了什么笑話,隨即便笑了起來,“好好,比我強。那么我們要不要圍繞這位強大的女人,談談怎么鏟除她?” “我記得她對你西川易家有恩情?!蹦凶拥?。 “已經還了?!币足懤碇睔鈮?。 “我有點看不懂小公子?!蹦凶拥?,“是朋友的想著對付;是敵人的想著拉攏。這就是易家下一代繼承人的風格嗎?” “這世上哪有永恒的朋友和敵人?所謂的敵與友都不過是一段路途。文臻不可能永遠是西川易的朋友。而易家和閣下,最終目的卻是一樣的?!币足懶?,“長川易有家族詛咒,行事太過邪肆,注定年命不永,不堪為友。唐羨之卻太過深沉,心思難測,和他合作,很可能最后萬劫不復,我相信閣下心中一定也有過這樣的擔憂。而我,”他笑看對方,“今日來到這烏海之上,看似和唐家交聯。實際上,我一直等的是閣下啊?!?/br> “我又要如何信你?”男子冷聲道。 易銘含笑,從懷中掏出一封信箋遞了過去,道:“我來之前,家族就此事已經有過商討。我們想要的,能夠給閣下的,都在這里了?!?/br> 男子低頭看完,手指一彈,信箋化為碎片,落入海中,再被魚兒搶走。 “真有誠意。等你能安全上岸,再說吧?!?/br> 易銘也不生氣,唇角一勾,正要說什么,忽然上頭微響,有人低喝:“誰!” 兩人呆的位置,其實十分隱蔽,在大船的陰影里,被上頭垂掛的巨大鐵錨遮擋,從船上是看不到的,但明顯此刻已經被人發現。 兩人反應都極快,那男子當即要站起,易銘則伸手去按將船收回的機關,但已經慢了一步,黑影一閃,一人已經落向船上。 半空中那人身形健瘦,臉色如雪,側臉如崖石峻刻,整個人氣質凜冽。 林飛白。 他素來行事講究光明,所以明明可以無聲落下,卻還是要喊那一聲。 但他喊的時候很遲,基本上人已經到了船上才有聲音。 但已經給了人應變的機會,他剛剛落下,易銘便撲了過來。 林飛白下意識伸掌拍出,一手已經抓向了那男子。 世人都知,易家的那位小公子,從小多病,受先天體質的限制,武功練得平平,強在智慧和奇門機關之術。 而那刺客則已經受了傷,暫時還不能動手。 林飛白已經抓住了他的肩頭,并確定這一掌足夠將易銘推開。 易銘忽然身子一扳,原本側面對著林飛白,變成了正面,然后他胸一挺,一只手飛快地做了個抽的動作。 林飛白的手,忽然觸及了某處軟而彈的物事…… 他呆了呆,腦中忽然一空。 那東西…… 隨即他火燒一般縮手,只這么一怔間,那男子已經肩頭一晃甩開他的鉗制,無聲滑入了水中。 他那水靠無比靈活,輕輕一動已經滑出丈遠。 林飛白毫不猶豫要追,易銘忽然格格一笑,撲到他的懷中。 他的長發不知何時已經散開,月光下仰起的一張臉近乎嬌艷。 林飛白又是一怔,再次火燙一般將他甩開。 又一次耽擱下,再回頭,那刺客早就沒了影子。 林飛白怔了一會,緩緩轉身,注視著易銘。 易銘勾起嘴角,邪邪對他一笑,若無其事坐下來,整理衣襟,又慢條斯理梳頭。 他這么坦然,林飛白倒覺得這樣盯著人家梳妝很是曖昧,不得不轉開目光。 轉開目光后心中亂糟糟的,有很多疑問想問,卻又覺得不好問,忽然聽得身后微響,霍然回首,卻見那家伙已經不見了。 也不知道他怎么走的。 林飛白皺皺眉,心想傳說中易銘瀟灑任性,卻原來是這個樣子。 他無意中一低頭,卻看見船幫上似乎有些異樣,蹲下來看,卻是草草一行字。 “便縱孤家寡人,不抵天意無情。為國拋頭顱者必將被斬頭顱,為皇馳騁沙場者必將死于沙場?!?/br> 林飛白看著這一行字,忽然就癡了。 忽然便想到了父親,將自己活成了東堂傳說,活成了皇朝干城,活成了孤家寡人。一桿長槍橫關門,護皇朝百姓平安喜樂,知道那段舊事的人都為他扼腕,一生所愛拱手他人,還要為情敵守這天下,甘心否? 可他怕這樣的問答,恨不得對這天下大喊,林家永無二心,不需他人別有用心代打抱不平。 他只望待將軍老去,長槍收回,能依舊安然矗立于這天地孤城間。 父親不能見娘娘,他便愿在京為質,代父親守護他在意的人。 為這東堂,為這天下,林家選擇做孤臣。 不開枝散葉,不結黨營私,甚至父子母子相愛的人們也不相見。 山**一行,險些丟了性命,他便知道,那股強大的力量,不允許任何的嘗試和掙扎,不愿看見林家父子俱在邊關。 那便認命,不是不敢奮起,而是怕奮起的刀尖,劃傷無辜的他人。 此刻這短短一句話,擊中他心底最深的恐懼,為將者不怕白頭,怕的只是鳥盡弓藏。 他久久立著,只覺這月的寒光霧的濕冷漸漸灌滿身體。 然后他抬起頭,看見前方,彌漫的霧氣里,黑甲的戰船如幽靈般隱約出現。 …… 時間回到德高望重給總舵掌船人送夜宵的那一刻。 他端坐夜宵,被人命令立即放下退出去。 他只是稍稍猶豫,便有人懷疑的目光掃了過來。 德高望重眼光在屋內一掃,看到了某樣東西,立即放下夜宵,恭謹地低頭退出。還不忘記給人家帶上門。 屋子里的人便放了心,那掌舵的人放下羅盤,拿起夜宵,便有人上來攔住他,用銀針試驗了無毒,才點頭示意他可以吃了。 那掌舵人剛要吃,忽然門外一聲巨響,砰一聲,似乎什么東西轟然倒下。 屋里的人一呆,掌舵的人手一抖,半碗熱湯都潑在手上。 但人們已經顧不上他,有人大叫:“隔壁的門好像被踢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