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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自然也是無妨。 文臻在那一瞬間,被他感動得不要不要的。心想如果自己真的是個在古代長大的十八歲少女,現在恐怕早已趴在唐羨之的袍角下,一個強大又強悍男人的細膩溫柔善解人意,比真正的暖男更難得且更具有魅力。反正如果她是那個十八歲的古代少女,那是肯定不要燕綏要唐羨之的。 她盯著面前多達幾十種護膚用品,看著堆滿半間屋子的首飾和衣服,心里卻在想著明日的嘉禮。 事到如今,她大概也明白唐羨之的打算。九大世家一直受朝廷監視,很少有機會實現一個大規模的聚會。如今老一輩的刺史們都將淡出,年輕一代即將走上舞臺,皇家加緊了對門閥的管控和針對,在這種情形下,世家們可能想聯合,但這個時代車馬緩慢,信息難通,關乎全族生死存亡的合縱連橫大計,是不能僅僅通過幾封書信就能完成的,下一代的主事人之間,必須要有一個彼此面談了解的可能。 文臻已經簡單看過了明日主要賀客的名單,世家們幾乎都有牽扯,且來的年輕一代都是最優秀的幾人,令人感覺各家老頭子們也把這次海上赴宴看成一次對家族年輕人的考驗,表現優秀的人才有可能成為真正的接班人。 所以唐羨之留在了天京,尋找機會,并借助求婚成親這件事,將這一局擺在了烏海。 海上四面無援,也四面無人,最為私密和朝廷難以管控。東堂的海軍雖然力量不小,卻并不分布在這一片海域。主要集中在和南齊接壤的黑水峪。 而這一局,其實更早在唐羨之和她出發的時候已經擺開,這一路各逞智慧,同樣也是各家子弟交給自家長輩的成績單。 到了正日子,是戰是和,誰與誰聯合,誰與誰崩裂,都會隨著局勢的流動而瞬息萬變。這世間,本就沒有永遠的同盟。 同時,唐羨之一定很想將燕綏吸引到海上,不留任何借口地處理掉他。 當然,燕綏也很想這么干。 皇帝更想這么干。 皇帝答應唐羨之遠赴烏海成親,看似愚蠢,實則也不過是想安定險中求。刺史們都老了,龜縮自己那一畝三分地不出,也沒辦法跑去把他們揪出來弄死,然而年輕一代們如今卻有機會聚集在一起,真是一個再難得不過的機會。 世家們失去了最優秀的子弟,朝廷才有了真正大一統的希望。 大家都是餌。 她是餌,釣唐羨之求娶,釣燕綏遠奔烏海。 燕綏是餌,釣世家子弟不懷好意而來。 唐羨之是餌,釣門閥蠢蠢欲動。 聞老太太是餌,釣她老實呆在唐羨之身邊。 就連商醉蟬也是餌。 正如唐羨之答應她和商醉蟬比試攜帶普通群眾入海一樣,她打著好讓燕綏不動聲色混進來的主意,唐羨之又何嘗不想借著人多手雜不動聲色搞死燕綏? 或者唐羨之在別處還有布局,但那已經不是她能插手的了。 這一出錯綜復雜的局,要怎么破? 首先,她要熟悉這條船。 這條船一定有不同尋常處,這是唐家流動在烏海之上的堅實堡壘。 文臻皺起眉頭,雖然唐羨之不可能明著禁止她的行動,但是她走到哪里,都會有侍女跟隨。 正想著什么辦法合適,忽然熟悉的拐杖奪奪聲響起,她打開門,聞老太太站在門前。 老太太筆直站著,三言兩語趕走了侍女,進門來,不等文臻問候,忽然掰開自己的拐杖,從里頭取出了一卷紙,遞給文臻。 文臻接過來一看,竟然是整座大船的布局圖! 非常詳細,每層的艙房布置,人員分布,格局安排,都清晰地畫在圖上。 文臻驚訝得連話都不會說了,哪怕這畫是商醉蟬拿出來的呢,她也沒這么震驚,聞老太太是個盲人啊。 “祖母,你是怎么弄到這個的!” “這幾天,我逛遍了整艘船?!甭劺咸?,“一個鄉下瞎老婆子,沒坐過船,又性情疑神疑鬼,總覺得船上藏著鬼怪,因此到處尋找,雖然可笑了些,但總歸是不好阻止的?!?/br> 文臻:“……” 她最喜歡聽老太太用這種淡淡嘲諷的語氣藐視愚蠢的人類了! “我是個瞎子,所以她們也放心得很。我總在半夜說鬧鬼,說得多了,她們也怕。我說是海上死于風暴的冤魂作祟,這些冤魂喜歡尋找陰人附身,我們是女子需要加倍小心,要四處燒香禳解,她們也害怕被奪舍,就悄悄陪著。因為怕被護衛發現阻止,她們不僅不敢上報,還會幫我遮掩?!?/br> 文臻:迷信的蠱惑從古至今屢試不爽。 老太太出馬,一個頂萬! “我每次逛完回來,都會找商醉蟬,說是和他要符箓,商醉蟬會畫這些。其實就是讓他根據我的回憶,畫出每層的地圖。我的拐杖能把中空的地方點出來,在那種地方商醉蟬都做了記號,你要小心?!崩咸c點圖紙,“走了好幾夜,總算走出個大概?!?/br> 她扶著拐杖慢慢站起身,“夜了,我去睡了。明日想必累得很,你把圖紙背熟了也早點休養精神。你素來有見識,我也沒什么好囑咐你的,也不能幫你更多。你且自己小心?!?/br> 文臻站起身來,此時燈光明亮,才看清楚聞老太太眼下掛著鴨蛋大的青黑,雖然勉力挺直腰背精氣神不墮,但眉宇間的疲憊已經一層層壓了下來。 老太太,這是熬了幾天幾夜啊。 她心中熱流涌動,一時卻說不出話來,聞老太太卻誤會了她的沉默,以為她在緊張,忽然伸手,撫了撫她的頭發,難得溫軟地道:“老婆子沒見識,并不知道明天要發生什么。只希望你記住一件事,情愛是最束縛人最無用的物事,自己才是最珍貴最不可輕賤的。無論發生什么事,你一定要先保護好自己?!?/br> 她手掌輕輕壓下來,帶著掌心溫暖的力量,文臻頭頂一重,心底卻一熱,忍不住便笑了,愛嬌地靠在聞老太太身上,雙臂環抱住她的腰,腦袋在她胳膊上蹭來蹭去,膩膩地道:“奶奶你真好,奶奶你最好了!” 聞老太太似乎有點不習慣這樣的親熱——聞大爺夫婦向來怕她,聞真真當年也覺得奶奶過于嚴厲不敢接近,她已近花甲之年,卻從未體驗過兒女繞膝含飴弄孫的溫軟親昵滋味。 她僵硬著身體,抬了抬手,似乎有點想把文臻推開,但最終放下了手,滿臉橫平豎直的皺紋,微微舒展開淡淡笑模樣。 文臻靠著她,卻什么都沒想,她其實也是個看似親切甜美其實內心漠然的人兒,真正的親熱行為很少,她對親情愛情都不曾眷戀,一半是命運導致,一半是心性使然,然而當她真正觸及親情的滋味,卻依舊不能自己地貪戀,直到此時才明白原來沒有天生的冷漠空虛,有的只是長久寂寥失望之后的自我冰封罷了。 直到此刻,她才有些感謝老天,扔她到這一處陌生的群魔亂舞的土地,但給她留了一份溫暖一個家。 就為這一刻的相擁的溫暖,她也有勇氣好好地活。 聞老太太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