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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化,人先痛死了。 方老頭在收拾他的金針,金針上凝著一縷烏血,他愛惜地擦了又擦,泡進藥水里,對手術工具的態度比對人好多了。 聽見文臻的動靜,他頭也不回地道:“你先前不知道經歷了什么,體內有兩根針處于將化未化狀態,老夫心善,幫你一把,你就不用謝我了?!?/br> 唐羨之把文臻扶起來,想說什么沒說,文臻緩過一口氣,才笑道:“問老先生一個問題?!?/br> 老頭愛理不理地唔了一聲,還是沒有回身。 “其實你有更多溫和的手段可以化這兩根針的是吧?”文臻道,“只是你心情不好,選擇了最為酷烈的一種是吧?” “這種最快,最沒后患!”老頭振振有詞。 “也最容易死人是吧?”文臻還是笑瞇瞇。 “也不至于啦——”老頭聲氣略弱了點。 “哦?!蔽恼辄c點頭,一邊由唐羨之扶著向外走,一邊誠懇地道,“既然老先生幫了我這么大忙,我怎么好意思僅僅以一餐飯回報。老先生記得按時查收我的禮物哦?!?/br> “飯怎么了?!”老頭霍然回身,目光灼灼盯著文臻。 “也不至于啦——”文臻一邊扶著門框走出去,一邊懶洋洋揮揮手,“老先生你要不要猜猜我做的飯為什么那么好吃?比如那個蘿卜怎么能又嫩又脆?酥rou除了裹了蛋液還裹了什么?魚湯為何色呈乳白?豆腐怎么就能嫩到那個程度……啊,這是一門很深的學問,老先生您得好好想想,想的時候務必專心,要節食遠離油膩葷腥,不能睡太沉,不可以喝茶喝酒,不可以邁大步,不可以洗澡洗頭,如此才能快點想到答案哦?!?/br> 老頭眉頭聳動,看樣子想追出來揪住文臻問個清楚,剛邁開大步又硬生生止住,扶住門框硬邦邦地道:“瞎編亂彈,想騙住老夫,做夢!” “是呀是呀,就是騙你的呀,千萬別信,快來追我?!蔽恼樾σ饕鲹]手。 但直到她上了馬車,那方老頭也沒追過來。 文臻進了馬車,舒舒服服躺了,唐羨之對外看了一眼,笑道:“你就是騙他的吧?” “對。我之前還指望他幫我看病,怎么可能在飯里下毒。但是要說他完全沒中招,那也不對,多少要給個懲戒的?!?/br> “讓我猜猜,你方才扶的門框,留下了東西了吧?” “哈哈還是你聰明。是,我發現他腿腳似乎不是太好,或者是以前受過傷后來好了,卻留下了習慣,喜歡到哪都扶一扶,所以我剛才扶門框手抬得比較高,我算過老頭的身高,等會他下意識一扶,他手上的熱度會把那里留下的很易融的藥物融化,化入皮膚,這東西無色無味,他是洗不掉的。只要他在活動就沒事,但是到了夜間躺下不動了,有些可愛的小家伙就會來找他了,但凡他只要被咬上一口,青紫紅腫疼痛是免不了的。但凡他只要被咬一口,就會相信我剛才說的話……哈哈,然而他卻怎么都發現不了問題出在哪里,然后他很長一段時間內,都不敢睡沉,不敢吃rou喝酒喝茶,不敢洗澡不敢跑……相信我,這比真的中毒還痛苦?!?/br> 唐羨之毫不意外地聽著,一邊也笑,道:“確實,毫無人生樂趣了啊。方老估計得過一陣這種美妙日子了?!?/br> “你要是覺得太過分了你盡管和他說明,我就出個氣罷了?!?/br> “那又何必呢。輕輕松松拿我三萬兩,也該給點找頭?!碧屏w之笑得也有幾分狐貍樣兒。 “看樣子你和他關系并不怎么樣?!?/br> “老方頭就是這樣。六親不認。要說關系,他和諸世家都很熟悉,和我們祖輩就有交往。你也知道,這樣的人,向為豪強重視。只是他性格暴躁冷漠,不講人情只認錢,如此也好,交易得清凈。只是這老家伙,愛錢太過就沒了cao守,不管對方是什么人,有錢就出手,出手還看心情,很多人給他治完病都不想找他第二次。我瞧你入水后氣色很不好,估計留下了隱患,想著正好經過此地,便帶你來瞧瞧。給了他最高一檔的酬金,沒想到他還是這般隨心所欲?!?/br> “那是因為他想把孫女嫁給你,遷怒于我吧?”文臻隨口調笑。 原以為唐羨之要支吾以對或者開玩笑打岔過去,誰知道他正色道:“當初就沒應過,如今更不可能了。我有未婚妻了?!?/br> 文臻一怔,心想這個話題真不太美妙,以后還是少涉及得好,便裝困倦,想要干脆睡遁。 唐羨之卻道:“還未到睡覺時辰,現在打盹,等會兒走了困?!闭f著親手剝了一顆陳皮甘草糖給她,文臻倒不好意思了,便接了在手里,一邊慢慢品那酸酸甜甜滋味,一邊聽唐羨之閑聊。 唐羨之的情商她是早就領教過的,上到皇帝老子,下到菜市場大媽,就沒有他不能聊聊不好的,標準的雅俗共賞雙商完美。她做好了做捧哏的準備,唐羨之卻對著那陳皮甘草糖出了會神,忽然一拉小桌抽屜,就見那抽屜里分成好多格子,格子里面各種東西,零食、小玩意、紙筆、最里面還有一個制作精美的卷軸。 文臻見了便笑,但也不以為奇,以為是唐羨之為她準備好的。這段時間她已經習慣了唐羨之各種體貼細致的照顧,經常感嘆多虧自己心志堅毅,否則分分鐘也就倒戈了。 唐羨之卻對她笑,似猜到她想的是什么,道:“但凡我的馬車,都有這樣一個抽屜,抽屜里放著各種好東西。你會不會覺得有些奇怪?我們這樣的大家子弟,居然也可以這樣玩物喪志?!?/br> 文臻笑著點點頭,她確實有些奇怪,唐羨之的學識涉獵,實在太廣泛了些,他這樣高門深院的門閥繼承人,有些東西本不該是他能接觸到的。 “我三歲啟蒙,四歲學音律,五歲學詩,同時開始習武,我的功課滿滿,都是些大家族子弟必須要會的東西,除此之外,高墻外的人和事,都和我沒有關系?!?/br> “在一起學的還有我很多兄弟姐妹,時日久了,大家都很厭倦這樣的生活,都想著溜出去玩。我們唐家有個習慣,每日就學之后,要寫日常。就是記錄自己一天言行和所見所學所得。這只是培養唐家子弟學會多思的一種方法,父母夫子一般都不看那個。兄弟姐妹們中,比較勤奮好學的,就寫文章;比較調皮貪玩的,就流水般記錄一日所見所聞,有些人干脆就不寫?!?/br> 文臻聽出了興趣,心想這不是寫日記嗎?小唐羨之這樣的人,會寫怎樣的日記? “你猜我是哪一種?”唐羨之忽然笑問她。 “我猜呀?!蔽恼槁掏痰卮?,“你哪種都不是,你肯定不會白寫?!?/br> 唐羨之忽然不說話了,只凝視著文臻,他的目光太過深切,以至于文臻連糖怎么吃都差點忘記,尷尬地坐直了身體,呵呵一笑道:“瞎猜,瞎猜而已?!?/br> 唐羨之搖搖頭,輕聲道:“你看似無心,其實是個最剔透最明白的人啊……說回那個筆記。我每天都寫,第一天,我寫,夫子今日授課聲音嘶啞,精神困倦,想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