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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出手幫我三次?!?/br> “不?!睅熖m杰輕聲道,“主子說了。他和我們的命都是姑娘您給的。只要您需要,隨時可以用我們的命,包括他自己?!?/br> 文臻怔了怔,一時有點不知道怎么說話,這話實在有點不像林飛白說出來的,但她知道是真的,她下意識想回頭看看燕綏表情,卻硬生生阻止自己回頭,只笑瞇瞇道:“啊,這樣啊,真是太客氣了呢,有點不好意思呢?!?/br> 師蘭杰也不多話,自行站起身,躬了一躬,帶屬下走人。離開前他看了暗影里不辨喜怒的燕綏一眼,又看了始終笑瞇瞇的文臻一眼,在心中為自己主子嘆了口氣。 他們走后,文臻才聽見燕綏似乎哼了一聲,便回頭笑道:“殿下啊,甜甜啊,壞事不能做多啊,會被老天打雷劈死的喲。做人呢,最重要的是有底線,比如不能下令jianyin擄掠,比如孕婦不殺,比如不欺凌女子……你說是不是?”她彎彎眼,“甜甜啊,你要做到,我就給你做提拉米蘇,提——拉——米——蘇——” 燕綏卻并沒像她以為的那樣問提拉米蘇是什么東西,只是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就在文臻以為他要生氣走開的時候,他忽然道:“好幾年前我處理一宗事件,按照慣例身懷有孕者不予扣押,結果就是那個孕婦,半夜在肚子上藏刀,闖入牢獄,砍死了獄卒七人。這七人中,也有人有妻有子,妻子懷胎九月,將要生產,得知噩耗,便失去了孩子?!?/br> “當年我在邊關也曾和西番一戰。西番常打馬侵邊,擄掠村莊,所過處男子斬殺殆盡,女子淪為軍妓,以至于那一代很多流浪的孤兒,都是這些軍妓所生,既不算西番人也不是東堂人。無處可依。所以我勝了那一仗之后,就命軍士不解甲不下馬,把西番當地女子也統統擄走,扔進了東堂的妓院?!?/br> “這世間不公不平多愁多苦,老天劈不完?!?/br> 燕綏衣袂飄飄地與文臻擦肩而過,文臻張著嘴,一時有點不知道說啥才好。 她發了一陣怔,覺得有點愁。 哎呀,三觀不合啊。 或者也不叫三觀不合,而是兩個人因為所處時代和教育不同造成的文化和三觀差異,站在誰的角度上,都不算錯,但溝通起來,就各自不能茍同。 這也沒什么奇怪的,一個現代人,一個古人,隨隨便便就水rujiao融了,那不是真實,那是狗血穿越。 文臻再黑心冷腸,也下意識尊重生命,不敢草菅人命。而對燕綏來說,人命不過是他家皇權的基石。就好比那個是犧牲兩個無辜的人救一百人,還是尊重那兩個人的生存權的命題,在現代是個頗有爭議的話題,但在燕綏眼里,沒說的,死多死少,只看是否敵對。 文臻想了一會,聳聳肩,便將這事丟開了——又不跟他過一輩子,不合又怎樣? 燕綏大概有點生氣吧,但是她不想去哄他,不是不能示弱,而是一哄從此這人可能就順桿子爬了。 但她總歸有點心情郁悶,便信步在院子中走,忽然聽見一陣清脆的樂聲。 這樂聲頗有些奇異,聲音很低,非琴非簫非笛非琵琶,音色悅耳,文臻最近久久受音樂熏陶,隱約覺得這彈奏者似乎下手十分小心。 這就很奇怪了,沒見過彈琴不敢彈的。這院子中通音律的只有唐羨之,他這是得了什么新樂器? 文臻并不想靠近,大晚上的,去男人的院子總歸不大好,她不怕名聲壞,她怕酸。 然而下一瞬,她就看見一只孔明燈冉冉升起,那燈光線十分暗淡,青瑩瑩的,飄啊飄啊飄過她臉前,她一抬頭,看見那燈里頭構造似乎有些不同,而燈下垂下一串鴨蛋殼,淡青色的鴨蛋里頭散發著瑩瑩的光,因此能夠看見每個蛋殼上的字,長長一串,加起來就是一句“文姑娘,好玩嗎?” 文臻忍不住“噗嗤”一笑,仰頭看那燈飄遠,此時唐羨之院子的門,也打開了。 她大大方方走過去,一進去,就“哇”地一聲。 滿院子的……鴨蛋! 院墻上,掛了一溜吃空的鴨蛋殼,長長短短,都在一閃一閃地亮著,像一盞盞小彩燈,又像星星忽然落了滿墻。 整座院子因此都籠罩在一片淡黃微青的瑩光中,與遙遙星空呼應,銀河忽然穿越長天,跨越至這精雅小院中。 立在院子正中的,如云潔凈的唐羨之,整個人也朦朧閃爍,似有光。 文臻一時連呼吸都輕了許多,小心走近一看,鴨蛋都很小心地保持完整,個個青潤碩大,大小造型都差不多,用彩色絲繩穿洞系了,蒙了一層薄紗,透過薄紗,可以看見里頭無數的螢火蟲,在幽幽閃爍。 這么多鴨蛋殼,這得逮多少螢火蟲? 唐羨之站在另一邊的墻下,在輕輕敲擊著什么東西,有樂聲從他指下傳來。 還是一排鴨蛋殼,用精致的架子依次排列,里面裝了分量不同的水,敲擊起來便會發出不同的音階。 這種游戲,文臻在現代看人玩過,沒想到唐羨之居然也能想到。 他如此聰敏,調試出來的鴨蛋樂器,聲音清越,可成復雜曲調。 文臻不禁感嘆,大家就是大家,萬物于他指下皆有靈,皆成調,皆是如風入松曲逍遙。 他在滿院螢火濛濛清光里俯首成調,披落的黑發間露筆直鼻尖柔軟薄唇,側面如畫如描。 而月色容華,光滟未滿。 讓人想起這世間一切的清靈、潔凈、與美好。 文臻一時被這場景懾住,有些茫然,好一會兒,才能仔細辨認那曲調。 近期時常出入宮廷和各大臣府邸,沒少聽各種舞樂,她漸漸聽出這曲子好像是 寤寐之思,昔我憂誰,有彼佳人,在水之湄。 寤寐之思,今我歌誰,有彼佳人,猶不可追。 文臻心中一跳,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怎么……可能? 是最近被某人真真假假的撩撥惹得春心泛濫了嗎?看什么都帶粉紅? 不要太自戀了喲哎喂! 她拍拍自己微有些發燙的臉頰,若無其事走到另一邊,做不欲打擾狀,無意中卻看見墻上一幅畫。 那畫十分清素,只有黑白二色,畫中人眼眸彎彎,臉頰飽滿,分明便是自己。 走近了一看,這畫竟然是用壓碎的蛋殼拼成的,只把頭發眼睛部分的蛋殼染黑,其余都保持原色。 原本作一副畫像并不難,但是用碎蛋殼拼畫,還能拼得惟妙惟肖,那真是心思巧妙手法高超,令人驚嘆。 一座院子三面墻,一面螢光鴨蛋燈,一面蛋殼肖像畫,一面鴨蛋奏樂,頭頂還有一頂鴨蛋孔明燈。 這得花多少時間。 更難得的是這奇思妙想里暗藏的心意。 文臻被這樣如潮水般涌來的心意四面包抄,一時只覺得無措,險些想要拔腳逃走。 隨即她便反應過來不妥,這樣逃了,只會讓彼此更尷尬。 忽覺有目光盯視,一抬頭正看見唐慕之站在對面樹梢,漆黑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著她。 她眼神還是那樣冷而凝固,似大荒永恒不化的黑沼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