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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子像被熬成了糊,怎么都想不起來。 下一瞬呼吸一輕,她出水。 再下一瞬,再被踏進水。 …… 燕絕笑看著水底的少女,幾番來回,那張臉隔著水也能看出慘白和絕望。 這令他心中無比的快意。 不自量力的人,不聽他話的人,都不應該留在這世上。 父皇說他太暴躁,可是暴躁有什么不好?那些低等的,弱勢的,螻蟻一樣的人群,憑什么也想獲得尊重和愛護?她們生來就應該俯伏在他腳下,踏腳還嫌不平。 如果這張臉,換成三哥的臉就更好啦…… 聽說這丫頭很得老三喜歡,這要她“淹死了”,老三臉色估計也不會太好看。 想想真是歡喜呢。 燕絕唇角一彎,想著也差不多了,不要完了。殺人嘛,他還是喜歡殺得沒有后患一點。 他把腳又往下按了按。 按的時候微微有點疼痛,前陣子被老三捅穿的腳心還沒痊愈。他皺了皺眉,心底恨意更濃。 …… 水底,靴子再次壓下的時候。 文臻忽然抬頭。 手中已經多了一支簪子。 簪子看上去是白玉的,此刻里頭卻露出一截銀亮鋒利的簪尖。 幾次浮沉,生死掙扎間,她卻已經看清楚了位置。 她猛地伸手向上,狠狠一捅。 尖利的簪尖,狠狠捅入燕絕腳底。 正是前陣子燕綏一指虎戳穿的位置! 剎那貫入,文臻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直捅到底,簪尖從燕絕靴子背上穿出! 燕絕嗷地一聲大叫,猛然向上一躥。 文臻早有準備,趁勢將簪子拔出,另一只手在簪子刺腳的時候已經抓住了燕絕腳踝,將他狠狠向下一拖。 嘩啦一聲,燕絕劇痛之下無力掙扎,栽入水中。 他一入水,文臻便爬到他身上抱住他,把他往水下壓。 燕絕拼命掙扎,他畢竟多年練武力氣大,幾下把文臻甩脫。 文臻被甩開又沖過來,一把抱住了他那只傷腳,用那只簪子,在他那處傷口又飛快地戳了幾個來回。 每戳一個來回,燕絕便要撕心裂肺的慘叫——這下手又狠又缺德,他腦子也快要爆炸了,劇痛從腳底閃電般一遍遍傳遍全身,每個細胞都似在被摧毀。 他眼神漸漸驚恐——一個女人可以狠辣到這個地步! 明明平??粗泧}噠的人,出手為什么比他還殘忍? 她真敢殺了他! 她甚至敢虐殺他! 她怎么敢! 他的慘叫被悶在水里,文臻的簪子捅進捅出瞬間三回,帶出碎骨血rou絲絲縷縷在水中漂游。 有一縷rou絲掛在文臻發梢,她看都沒看一眼。 燕絕的掙扎漸漸軟了,瞳仁里滿滿巨大的恐懼,青紫深黑,像死亡的陰影,當頭罩下。 十九年皇子生涯,他見慣嚎哭慘叫,習慣將人命踐踏于腳底,從來沒有人,能這樣變本加厲地把他踐踏回來。 這一刻他終于知道了被輕賤被逼入絕境的恐懼,這樣的恐懼他不想嘗試第二次。 他還害怕自己也再沒有第二次。 …… 文臻卻又深深在心底嘆口氣。 人聲喧嘩,燕絕的護衛沖來了,還有步湛的聲音。 她在燕絕護衛到達的最后一刻,才終于從自己頸后,拔出一根針。 拔出的時候,她睜大眼睛,忍住那一霎像要劈裂后頸的巨大疼痛。 那東西在指尖光芒微微,一縷紅色隱隱,那是她的血。 進入她體內的針,在這段時間的加緊煉化和具化后,終于勉強可以拔出一根。 說是針,不如說是氣,因為那特殊功法和藥物作用形成的一小縷,帶毒的氣。 那針當初是治病的,就文臻的理解,那東西可以吸附人體內一切的雜質和病毒。 現在,她把這根滿是病菌的玩意兒,送給燕絕。 光芒一閃,那玩意插入燕絕腹股溝。 選這位置,進可照拂腹腔,退可垂顧弟弟。 非常適合燕絕。 燕絕都沒發出聲音——巨大的疼痛下,這點針戳的疼痛簡直不算什么。 但文臻相信,未來,腳痛不算什么,頂多成了瘸子,這根針才會叫他死去活來。 想要害她,無論是誰,都要做好被她加倍加加倍報復的準備。 別說皇子,皇帝都不行。 人群蜂擁,她戴好簪子,把露出來的刺尖給收回去,一把拽住脫力往下沉的燕絕,吃力地向岸邊游去。 一邊游一邊帶著哭腔大喊:“殿下你支持??!殿下你別怕,殿下我一定會救你的!” 她是真心實意地在哭。 媽的拔針怎么這么痛啊這么痛??! 水底的燕絕,模模糊糊聽見這么一聲,眼睛一翻。 氣暈了。 …… 很快,文臻和燕絕都被救了上來。 兩個人看起來都很慘,燕絕整個靴子都是紅的,文臻渾身發抖,臉色慘白。 太醫趕來,脫下燕絕的靴子,眾人都倒抽一口氣。 腳底那個洞皮rou翻卷,可以看見白骨,已經透光。 太醫看了便說,殿下的腳傷還沒好完全,不小心落了水,把傷口浸泡沖爛了。 眾人都沒有多想,燕絕的護衛疑慮的目光沖著文臻轉啊轉,但文臻衣裳輕薄,抱著肩膀在哭,任誰都看得出她沒有武器。 燕絕的傷口也沒有擴大,只是被沖開了而已。 燕絕的護衛當然知道燕絕想干什么,燕絕做這些事喜歡獨自享受,不愛人打擾,他們便在長廊兩頭守著,誰知道出了這事。 雖然懷疑文臻,卻也說不出口,再說看文臻那嬌弱模樣,任誰也想不出她能怎么傷害勇武出名的燕絕。 至于別人更連懷疑都沒有,趕來的人除了燕絕的護衛還有宮中侍衛,大多數人都看見了文臻勇救燕絕的那一幕,都紛紛贊她勇氣可嘉。 都覺得這么一個嬌小女子,敢下水救人,實在難得。 有人還在暗暗可惜,燕絕這么個貨,動輒殺人,淹死了多好。 昏迷的燕絕被抬去容妃那里進一步治療,那邊步湛邀請文臻去亭子里休整。 步湛對文臻印象很好,看她渾身濕透,瑟瑟發抖,氣色難看,早早命人在亭子里遮了帳幔,派人去尚宮監給文臻取了衣服來,又生起了火。說是今日風大,一路走回去怕傷風。 文臻也沒拒絕他的好意,她本來就要留下來,解決一下步湛的胃口問題。 文臻在亭子里烤火換衣服,步湛就在亭子外等著,很有風度。過了一會文臻換好衣服卷起簾子,笑吟吟招呼他來吃零食,神色已經恢復如常。 步湛看著她一臉的甜軟笑容,總覺得有哪里不對勁,卻又揣摩不出,對面文臻遞過來一小盒包裝精美的零食,說是要謝世子出手相助,步湛下意識接過,一看是山楂丸,做得十分精美,沾了粉白的糖霜,吃了幾顆,打了個長長的呃,頓時感覺一直堵在胸口的一股氣散盡,不由暢快地揉了揉肚子,笑道:“先前總有點飽食欲嘔的感覺,還在奇怪也沒吃什么東西怎么就這樣了,如今可暢快多了?!?/br> 他這么說的時候,他身邊的按摩師垂下臉,冷冷盯著文臻,眼底殺機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