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嗤一聲煙氣大冒,那婦人身子收不住,直直撞向烤架—— 砰一聲響,烤架翻倒,烤rou蔬菜散落滿地水洼中,再被吱哇亂叫的婦人大腳片子踩得稀爛。 “哎呀”又一聲,后面的抬水婦人似乎受到驚嚇,猛地丟下水桶撲過來要扶,手忙腳亂中又是砰砰連響,后面兩個烤架也一起被撞倒,火紅的木炭、碎裂的焦屑嘩啦啦傾倒,撲在四周茂密的樹蔭中猶自一閃一閃如紅眼眨動。 人群驚叫后退,紛紛拍打身上迸濺到的火星,滿地里rou塊焦灰火炭混著泥水,被雜沓的腳步濺著水踩得啪嘰啪嘰一片狼藉。 君莫曉舉著那串雞翅,怔在當地,剎那間仿佛也被那涼水從頭頂心潑到腳底。 如果剛才她還站在那里…… 如果不是文臻仿若先知一樣將人拉走,那這些火炭就會全部撲在她們臉上身上…… 越想越怒,君莫曉全身都在發抖——這惡毒的聞近純! …… 陽傘下,接收到丫鬟信號的聞近純,慢慢舒了口氣,臉頰泛上一層淺淺血色,眼波也如流水般生動起來。 不管那幾個女人想要做什么,沒了做飯的家伙,還能翻出什么天去? …… 君莫曉也在發愁,烤架都翻了,木炭作料滾了一地,食材雖然還有,大多也被剛才紛亂中潑下的水弄濕了,萬萬不能拿來給客人吃。 不能令人盡興而歸,那方才的努力便都白費了。 難道就這么功虧一簣? 就在她不甘惱恨的時候,文臻忽然對易人離招了招手。 然后她就看見易人離轉過濃密的樹蔭,從一叢矮灌木后又拖出一個小車來。 小車里居然還有一個折疊烤架!一個蓋了棉絮的鐵皮箱,以及一口黃銅打制的形狀奇怪的鍋! 鍋很高,中間圓柱狀如聳立的煙囪,底部也可見炭火紅熱,鍋邊冒出騰騰熱氣。 文臻一拍又嚇得嗚嗚哭泣的聞近檀:“別哭了,干活啦!” 聞近檀立即收了淚,從鐵皮箱子里取出一塊凍硬的rou。 那rou梆硬板實,脂肪如雪,瘦rou則透著漂亮的紅色肌理,遠望去像一塊高山上覆了雪的朱石,聞近檀變戲法般手一伸,右手多了一把小刀,刀光翻飛間,那rou被削成一片片薄片,如雪般紛落,自然成卷。那rou卷兒其薄如紙,直可見光,在雨過天青色的盤子中堆成一堆朱紅雪白的小山,又像是一卷還沒舍得落筆的描紅帖兒。 “這刀工!”眾人看戲一樣差點看傻,好一會兒才有人道,“巴掌大一塊rou,削出百余卷!” 聞近檀頭也不抬,出手如電,這淚包兒一樣的女子,平日里打雷下雨都似能嚇出她三升眼淚,此刻手執廚刀,便似換了一個靈魂,眼神冷靜,動作犀利,緊抿的唇薄成一線,竟透出幾分違和的煞氣。 眾人忍不住又去看湯鍋,卻見鍋里只翻滾著一些蔥段生姜紅棗蘑菇等作料,不由有些失望,再看看文臻已經又架起烤架,不急不忙,笑容不改,不由心下微贊。 這姑娘,不顯山不露水的,可當真好定力,好心智。 這是不打無準備的仗啊,反應也超卓,方才婦人挑水過路,誰能想得到后頭的把戲?也就只有她,提前避的那一步時機真是妙到毫巔。 烤rou已可見其心思靈慧,未曾想還藏著后手! 聞四太爺等人還沒來得及擊掌相慶,就被這邊文臻的一系列saocao作弄傻了。 等到他們反應過來趕緊再去通知聞近純的時候,文臻這邊的烤架已經又上新并且被一搶而空了。 只剩一個烤架,自然有許多等不到搶不及的,目光自然轉到一邊那個已經滾開的奇怪湯鍋,易人離呆在一邊,也不理會那邊的熱鬧,自顧自夾起一片花瓣似的rou,在湯鍋里一擺一蕩,不過三涮,在已經準備好的蘸碟中一蘸,填入口中,換一聲愜意無倫的長嘆:“這才叫美啊……” 于是那群人便涌過去了,有樣學樣,湯鍋里滾滾冒著蟹眼泡泡,紅棗青蔥黃姜片口蘑片海米干無聲翻騰,雪白嫩紅的rou片到了湯鍋里,一滾之下便卷成柔柔的一小團,看著其貌不揚,然而蘸了那醬料入口,滑、嫩、軟、鮮、香、熱、而醬料滋味千變萬化,油香醬香蔥油蝦油香芝麻香青梅香……與rou的鮮美媾和,在口腔里翻覆回旋,擺蕩融合,似千萬年星光抵達塵岸,漫天里無一朵燦爛雷同。 涮的人全神貫注,吃的人神情迷醉——今日本以為烤rou已是奇遇,未曾想居然還有這涮rou藏珍! 真真是口福不淺! 涮rou和烤rou,本就是美食譜中雙生花,難分軒輊。吃不上烤rou的覺得涮rou已經是人間至美,吃著烤rou的看著涮rou鍋里恨自己肚子不夠寬廣。時不時有人為涮rou烤rou孰美吵架,再在各自給對方塞了一塊后同時閉嘴。 但無論是烤rou還是涮rou,都是即做即食,新鮮熱辣,冷風中這般熱燙燙進了嘴,簡直是對先前冷油膩rou冰涼肚腸的最大安慰。 食物之美好印象也要看時機,此刻眾人便是駝峰熊掌當面,也不過一哂耳。 烤rou吃過了一波,文臻開始烤蔬菜,茄子一半切片烤一半整個烤,玉米一半油烤一半蜂蜜烤,韭菜需要兩面刷油,香菇用小剪刀剪漂亮的邊,她低頭做著,面前圍了人山人?!蠹叶紱]見過蔬菜也可以烤的,尤其韭菜青椒這些,都眼巴巴瞧著,咽口水的聲音簡直連爐火的畢剝聲都蓋不住。 而涮rou涮了許久,湯汁已臻大成,熱熱地舀一碗喝下,正正滋潤了吃多了烤食略有些焦熱的五臟六腑,簡直如春花遇暖陽,冬雪逢冷梅,君臣有輔,珠聯璧合。 那黑臉漢子一邊吃一邊點頭,忽然道:“我竟然覺得吃得十分感動,這可怎么說……” 眾人一臉鄙視,內心拼命點頭。 …… 陽傘下,聞近純放下的心漸漸又吊了起來——丫鬟已經有好一陣子沒出現了。 正有些心神不寧,就看見丫鬟又出現了,殺雞抹脖子給她打手勢,聞近純心知不好,正要想法子出去瞧瞧,不妨那個一直看著傘外的男子,忽然站起身來,也不打招呼,直接便出去了。 唐瑛正說得興致勃勃,不禁愣了愣,忍不住罵一聲:“哎你這人怎么這么沒規矩——”看見對方理也不理徑直走開,覺得臉面掛不住,忍不住又責怪諸大德,“諸大伴,你這是帶了什么玩意,連規矩都不懂!” 諸大德心里翻個白眼,礙著不知對方背景不敢翻臉,只指了指外頭,道:“這香氣好生誘人?!?/br> 唐瑛一怔,聞近純仔細一聞,臉色也變了。 …… 園內眾人正吃得熱鬧,盯著鐵架上最新一批,眼看烤好,還沒來得及伸手,忽然一只手,輕輕松松越過擁擠的人群,只一抄—— 滿架子的魚rou蔬菜,都沒了。 眾人:…… 哪里來的強盜? 不怕燙死嗎?! ------題外話------ 今天又要出門開會,但是我不帶電腦了,我已經放棄我寄幾了。 存稿日瘦還要每日肥更,我滴心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