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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過他的名頭——惹人嫌的名頭。 據說這位名偵探只消一眼就能將一個人心底的秘密看穿,然而許多軍警不喜歡與他共事的原因更多在于他的口無遮攔。 紅葉女士的面色當即黑了。不過還沒等她拍開江戶川亂步鉗著我臉頰rou的手,率先有人將江戶川亂步從我身邊拉開,“亂步先生!你在做什么啊亂步先生!這樣對女孩子也太失禮了!” 前來制止暴行的這位先生看起來比我還激動,即便壓低了音量卻依然顯得剛正的聲音,以及這張端正嚴肅的臉,讓我想起了幾個月之前被中島敦從水里撈出后從河岸對面傳來的叫吼。 我回憶著面前人的名字,腦海中浮現的卻是太宰先生歡快又蕩漾的語調。 ——那就讓國木田君請你吃茶泡飯好啦! 噢,這是十年后的國木田。我心下了然,開始打量起時間在他臉上留下的些許痕跡,但臉還是痛的。我轉過身撲進紅葉女士懷里,“臉好痛啊紅葉女士,你看都腫了......” 紅葉女士將疊在一起的扇骨捏出了嘎吱嘎吱的聲響,她輕輕拍著我的后背,臉上的笑容如同明媚春光中潺潺流淌的破冰的溪水。每個字都仿佛是從她的牙縫中蹦出來的,“還以為從哪里來了毛手猴子,原來竟然是武裝偵探社的會長和砥柱啊。各位近來過得可好?” 毛手猴子......啊不,武裝偵探社的會長,國木田露出了相當自責羞愧的神色。反觀江戶川亂步,氣定神閑,若無其事,還在瞇縫著眼睛瞧我,“小不點,你到這里多久啦?兩小時?三小時?” 我不想理他。但江戶川亂步依舊自顧自地點了點頭,“嗯,看來已經超過三小時了。不容易吧?突然被十年火箭炮弄到十年后。整個世界都變了,就只有你還固執地停留在十年前,會感覺自己被世界拋棄了也是理所當然的事吧?” “亂步先生!”國木田語氣嚴厲地打斷了他。 要說我不會因為江戶川亂步的話而沉郁,那是騙人的。 畢竟他說得很對——在之前兩個小時的加急補習中,我的確曾無數次萌生出他所述的此種惶恐。 曾經不管是我一動不動的身高、無法給我造成任何困惑的習題與考試、中也逐漸長長的發尾、愛麗絲每周更換的新洋裙、紅葉女士云霧般的黑發間點綴的時令花朵、中華街上特定節日才會掛出的紅燈籠、商場中每個季度都要換新的陳設,它們都無法讓我感到自己在長大、時間在流逝、有什么東西在一去不復返。 第一次讓我萌生出“時間過得真快”的人還是當了我國中兩年同桌的幸村精市。 你有過這種經歷吧? 認識的男孩子過了某個春假或者暑假忽然之間變得肩寬腿長,整個人從一團稚氣里跳出來,嚇得你驚呼三遍“你吃什么長這么高了”。 而當春假的一個月突然變成了十年的一百二十個月,量變引起的質變宛如一發秒速一百五十千米的直球正中了我的面門!即使有中也和紅葉女士的努力補習做緩沖,但我還是被砸懵了。 老實說,我到現在都還有點難以接受自己被弄到了十年后的事實,且努力地開動著腦筋才沒讓自己陷入宕機的困境——可江戶川亂步一眼就看出了我在逞強! 而他看出來也就算了,他還當著那么多人的面說出來了! 煩人精!討厭鬼! 我咬牙瞪著他,他被我的反應逗笑,即使全在他的意料之中,這人也還是揮舞起手里沾著奶油的叉子,快活地說:“啊呀,真開心??磥磉@個宴會也不是那么一無是處嘛?!?/br> “誒?可以請問是哪里招待不周才讓您感到不適了嗎?”拿著高腳杯的白發青年兀自加入了這場江戶川與我的單方面對話。 之前只能在人群中看見白蘭·杰索側臉時我就很想吐槽了,這人的右邊劉海未免太長,眼睛不需要可以考慮器官捐贈哦? 和傳言中一樣相符的是白蘭·杰索并不是個很有架子的人。他和我在冰帝里認識的那些天生矜貴的少爺小姐們有著本質上的不同。 這種不同倒不是想要突顯我的同學們有多高貴,但事實上,白蘭·杰索會在久站的時候駝背、將杯子里的紅酒換成可樂加葡萄芬達、說話的語調中加上有些滑膩卻富有朝氣的尾音——這些能讓冰帝的禮教老師大發雷霆驚聲尖叫的重大過失,都讓他給人的感覺變得......更加容易心生好感與親近之意了? 這是什么杰克蘇體質? 我摁著心底的怪異,看了看這位年輕的黑手黨首領,又看了看面對白蘭詢問時一點都不露怯的江戶川亂步。 他相當自然地點頭順著白蘭·杰索的話發表了自己對本次宴會的看法,“嗯......點心不太好吃,雖然偶爾多吃點甜品也無妨,但糖量太高對健康也不好吧?而且我本人口味偏清淡,甜品吃多了只會覺得發齁惡心。還有桌上擺放的鈴蘭花,的確布置的很漂亮,但是你看那邊的那位女士,她對鈴蘭花的花粉過敏,所以只能一直站在距離餐桌很遠的地方......” 一個敢說一個敢聽所要描繪的,大概就是現在我面前的這副無法不令人感到微妙的畫面。 值得一提的是在江戶川亂步與白蘭·杰索的對話過程中,國木田先生看起來還沒有剛才向我道歉時一半的緊張。 似乎和我有仇的江戶川亂步在此情形中的游刃有余,他仿佛只把白蘭·杰索當成希望本次宴會盡善盡美的負責人,根本不在意他是不是某個手下小弟八千一萬的黑手黨首領。 他或許是知道白蘭·杰索不會因為這種事情生氣,還會樂意從他這里得知一些不一定能獲取的資料(不是沒有能力獲取,而是當人在收集資料還是在資料的過程中,處理信息總會不經意地分出值得關注與記憶的優先順序,通過另外的感官產生認知則是加強印象的另一種手段),所以才會耐著性子真情實感地認真傾聽。 然而他們交談的時間并不久,因為作為主辦人的白蘭·杰索非常繁忙,他對外公開的身份是以尖端技術進駐日本市場的外資企業總裁(嘖,怎么更像杰克蘇了......),企業優秀的盈利能力以及白蘭對這個國家市場所表現出來的野心都讓想從中獲利、或者想從中套出一星半點有效消息的人聚集在了這個年輕人的身邊。 “和您聊天真是愉快,亂步先生。有機會再繼續吧?!卑滋m·杰索微笑地表達著自己的萬幸。 對此我只想說,有錢,真好。 趁著紅葉女士帶著芥川去與港黑某個直屬企業的管事寒暄時把我拖到無人露臺上的江戶川亂步顯然也是這樣覺得的。 “哎!有錢真好??!小不點你也是這么覺得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