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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劭根本就沒插進話去,這場合也不需要他插話,能站在這里不出聲本身就已經代表著身份。 直到太皇太后和皇帝說體己話,謝顯和楊劭這才退下,此時正是晌午,六月的天陽光正盛,天上一絲云彩也沒有,一碧如洗。 就看著這樣的天,誰能看出來山雨欲來,烏云壓頂呢。 謝顯嘆了口氣。 “形勢不容樂觀?”楊劭問。 謝顯輕輕點頭,王皇后取的這個時間太曖昧,哪怕是永平帝贏了,也是后患無窮的余勢。 令人遺憾的就是好竹出歹筍,生了太子這么個草包,不然就依玉衡帝和王皇后這樣的腦子,謀略得當,哪里會出這么多羅亂。 如今宮廷政變得以平息,新帝年幼,只怕地方勢力又要興風作浪。 玉衡帝的兒子眾多,分封于外的畢竟在少數。雖然玉衡帝手足相殘,畢竟沒有全給殺了,藩王在外的不少,而且玉衡帝在時他們老老實實的趴著,誰都不能保證玉衡帝死了,他們還那么老實。 只要他們揭竿而起,那就是永平帝的叔父級別,誅殺廢人王氏與廢太子的把柄在兜里揣著,分分鐘讓人掀出來教育你做人。 眾世家大臣們不是沒有看出來形勢,可是一來誰也挑不起頭作主,再者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皇帝后宮空虛,卻是難再有的空檔,這時候不抓住時機,將來平定戰亂之后再想湊近乎那是沒有了。 所以哪怕心里都有數,依然還是想往上奔,畢竟現在皇位上坐著的是永平帝,正經八百的皇上,連登基大典都舉行了,過了明路兒的。 眾家的男人們眼界廣,看的深遠,后宅的婦人沒有想那么多,家主讓閨女進宮就進唄。嫁誰不是嫁,世家這些年一年不如一年,嫁進去不也還是妻妾通房一個不能少? 主要永平帝歲數小,長的還俊,就不說那家世,沖臉都得有多少小娘子哭著喊著要嫁呢。 建康城后宅就熱起來了,只不過礙于先皇才死沒多久,不好太過張揚。 和別人家相比,謝家就淡定多了,謝家女一個個兒都定出去,早有了人家。就連前陣子因為謝三爺被罷官免職而疏遠范家,最近都熱乎起來了,三天兩頭往謝家跑,都知道干滅了王家,謝家居功至傳,永平帝一朝謝家就是世家之首了。 而這樣一來,蕭凝的身份就頗有些尷尬。 她是板上釘釘的未來皇后,可各家卯著勁兒的往宮里送小娘子,連謝母都覺得好歹錯開些時間,皇家吃相未免難看。 只是當著蕭凝的面兒沒法說,左右不了別人,只能令她尷尬。 可蕭寶信卻看著全然不是那么回事兒,蕭凝人家看得開著呢,有辣萬事足的架式。 能在太子和新安王勝負未定之時就有主意嫁給新安王,那得是有膽識的。該知道自己將要面對的是什么,玉衡帝說是個情種吧,后宮多少年也沒斷過女人啊。便是在劉貴妃死后,也還寵幸過幾個。 做皇帝的女人還想著一生一世一雙人,那不純粹是一種美麗的扯嗎? 蕭凝是說年紀不大,可是看問題卻很是通透,遲早的事,何必讓自己心里發堵?也就是眼珠子外面還有眼眶擋著,要不然都飛后腦勺去了——看太開! 六月盛夏,建康的氣候熱的讓人喘不上來氣。 蕭寶信已經兩個多月的身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王皇后宮變給嚇的,居然之后她吃東西就再沒吐過,胃口還好的出奇,于是小肚子華麗麗的就突起來了,連臉上也圓潤了許多,那氣色白里透紅,簡直不要太好。 謝家家藏著的冰塊就派上用場了,天天往榻上一躺,要不是每日里晨昏定醒,她連榻都不愛下。 懶出了奇了。 連采薇都勸她,好歹動動,別孩子生完了,她也變成了個大胖子。 采薇不知從哪里找著那么多現實中生完孩子就變胖子的案例,不是柳家二嫂,就是張家小姑,要不然就是某某世家的夫人,生之前是根棍兒,生完就是個桶,說的蕭寶信肝兒都顫了。 別的能忍,唯獨美貌不能舍。 這才每天下地走,一旦犯懶,就將采薇叫過來說說誰家二嫂,誰家小姑來激勵自己。 這天,她才走完圈,滿身的大汗,謝顯正這時回來。 最近兩人在一塊兒待著的時間不多,新皇登基,作為新皇的心腹股肱,謝顯忙的跟陀螺一般,連禮部的事兒都要問到他這里,事無巨細。 以至于蕭寶信自從坦誠了她能聽到別人心里的聲音,兩個人還沒正式的聊過這個話題。 事實上,蕭寶信也不知道怎么聊。 有時才起個頭兒,不是府里的事兒,就是朝中有事兒給岔開了。 蕭寶信莫名的很是尷尬,總感覺這事兒沒完。 “怎么熱成這樣,屋子里沒放冰嗎?”謝顯上前關切地摸摸她的臉,跟不知道她能聽到別人心聲時一樣,他一直沒有避諱。 “你今天回來的倒早?!笔拰毿艣_采薇使了個眼色,采薇默默地將白眼在自己心里翻了十七八圈,才拉著有梅一道出了房門。 “朝里的事兒忙完了?”她問。 謝顯笑,“有事兒和我說?”說著又去摸蕭寶信的肚子。 蕭寶信突然就僵住了,這是她心里的痛,主要是太好找了吧,肯定是凸的太明顯,一找一個準。 “你就不怕我聽你心里的想法,把你什么底都摸透了?”她聲音陰測測地道。 第351章 調那個情 這是撒邪火,還是別著勁兒的把話給挑明了??? “我沒什么壞心思,就是都讓你聽了去,也不怕?!敝x顯笑,溫溫柔柔的,真如春風拂面,眉梢眼角跟浸了蜜似的,怎么看怎么甜的慌。 蕭寶信一顆心頓時就化成了一灘水。 本來也不是真生氣,不過是逗磕子,借機把憋心里的話給說出來。一直避開這個話題,她心里始終橫亙著一塊兒。 “真不在乎?”她輕聲問。 本來是她的天賦,可是真挑破了攤開了,總有種莫名被扒光了衣服的羞恥感。好像她是故意要偷聽別人心聲一般,怕他放心里,怕他以后防著她。 總之,怕他……不像以前那么寵著他了。 這些天也不知道是懷了身子想的多了,還是對他越發依賴,所以想的多,怕的也多了。 蕭寶信都快做病了,全不似她以前大氣,她自己都覺得矯情——當然,這是聽到謝顯這話之后才想到的詞兒。 之前她想的可多呢。 他要是真變了,她也變,他再能變,還能有女人善變? 反正自我保護意識極強,你不愛我,我也不愛你,你不和我好,我也不和你好。 雖然想的是高端大氣上檔次,其實跟小孩子那一套一模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