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憂山內生靈遍布,最有名的當屬銀鱗巨蟒,蕭斜陽特意斂去了氣息,以防引來一場不必要的攻擊。行至半腰,眼前卻橫了一具尸體,那是一頭被亂箭射死的巨蟒,蕭斜陽彎下身子,抽出巨蟒身上一支箭來,箭鋒所帶出之血黑如墨汁,這是染有劇毒之箭。蕭斜陽臉色如若冰封,他恨意重重地折斷了手中的箭,咬牙往忘憂山頂看去,還有很長一段路,很長,長到他望眼欲穿。像是不知道疲累與疼痛,他只死命往山上走,一點也不顧早已被惡劣環境折磨得處處帶傷的身子,他身上傷口有深有淺,有行走速度過快為樹枝所劃,亦有腿麻時摔在山間為山石所割。即將要行至山頂之時,夕陽經已西斜,打斗聲隱隱傳入耳膜,身側一塊巨大的山石石壁被投射出幾道漂移不定的弧形光芒來,見此狀況,蕭斜陽心頭一震,他腳步一頓,跌坐在地,雙腿因不停的跋涉,麻木得難以繼續前進。一旦因疲極而跌倒,便很難再爬起,他咬著牙拼命搖晃腦袋,試圖趕走腦海中的恐懼與震驚——山頂被陽光反射下來的每一道劍光,皆像一把尖刀插于他心上,讓心臟顫抖著痙攣著叫囂著疼痛。蕭斜陽一口白牙咬得死緊,指甲沒入掌心帶出殷紅的血來。雙目盡赤,眼底藏著的恨意與戾氣使得他臉色可怖如同僵而不化之尸,此時此刻,他體內只有一團滔天邪火,糅合著濃重的不甘與癡怨,不停地灼燒著尚在跳動的心臟。強行以匕首劃破麻木雙腿,以痛楚去刺激行動,蕭斜陽頂著巨大的心理壓力加快速度前行。他就這樣,像是浴血的閻羅,帶著一身煞氣出現于忘憂山頂——他的氣場過于強大,所有人都因他的到來暫時停下了動作。步傾流站在忘憂山邊沿,一頭烏發和著血衣于空氣中不斷狂舞,襯得整個人狂囂霸道,冷厲無雙。他睜著浸了一圈幽紫的眼眸,與蕭斜陽隔空相望,身上鮮血順著凌月劍身滑落,凌月一抖,爆出一陣蜂鳴——步傾流身上凌厲的煞氣帶出了凌月亮白的劍刃。蕭斜陽將在場人士掃視了一圈,神色凜然,眼底布了一圈濃烈的殺意,他冷聲道:“我勸各位切勿輕舉妄動,若是惹我生氣了,招些什么東西出來我可不敢保證。我最近有個愛好,凈喜歡煉些不人不鬼,意識尚存卻只能當行尸走rou,供我驅遣的東西?!?/br>蕭斜陽一番話里盡是威脅,卻成功地讓那些江湖人士不敢有任何輕忽,先前上忘憂、殺巨蟒、布局對付凌月三件事已讓他們筋疲力盡,再來一個握住葬歸的蕭斜陽,可不好對付,唯有敵不動我不動,沉著應對。蕭斜陽催動了一身煞氣,架勢端得很足,氣場亦甚是強大,可徒有他自己知道,這具身體已到極限,以他目前狀況,隨時都有可能眼前昏黑,根本不可能獨力帶走步傾流。蕭斜陽緩緩踱步于眾人眼前,故作云淡風輕地道:“當中誰是策劃者,我不知道,可你想要的,不就是葬歸么?就那么一塊破玩意兒,你倒是不要命地搶,也不怕真被勾魂到陰間……都給我讓開,我要跟這死小子講兩句話?!?/br>看著蕭斜陽一派意氣風流地往自己所在方向走來,步傾流紫眸里的寒氣終于斂去了一些,蕭斜陽走至他跟前,滿目疼惜地撫上他的臉,將他身上所中毒箭一支一支拔出,狠力折斷丟于地面,折箭力度之大,仿似要將射箭之人挫骨揚灰一般。步傾流只目不轉睛地看著蕭斜陽,生怕錯過他每個表情,身上傷口痛得狠了也一聲不吭。蕭斜陽捧著他的臉,細細摩/挲了一會,隨后微微側頭,吻上他泛著寒氣的唇,含糊著道:“乖,先到下面等我?!?/br>步傾流感覺蕭斜陽在他懷里摸了兩把,隨后,他便被蕭斜陽狠狠地當胸一推——虛空中根本無法借力,身體只能直直往后傾,跌入懸崖之時,步傾流瞪大了紫眸,滿目的不可置信,那是蕭斜陽見過的,他有史以來,最鮮活的一個表情。忘憂山終年靈氣纏繞,云霧可以遮住崖壁生長出來的碧桃樹枝,蕭斜陽已是強弩之末,憑他目前的身體狀況,只能陪步傾流一起跳崖,讓崖壁伸出的樹枝救一命,可……若是他跟著一同跳了,定會引起眾人懷疑,因而他必須留在此處拖時間。堪堪避開一些乘人之危的亂箭,蕭斜陽揚了揚方才從步傾流身上摸出的鬼將令:“詭術祖師留下的東西,倒是好用,你們想不想要見陰尸?”宋青瓷舉著無名站出來,語無倫次道:“陰尸什么的,暫時不太想見。你你,你方才都作了些什么事?!竟還可以這般氣定神閑!你……你殺了步凌月!”蕭斜陽翻了個白眼,不屑道:“哦,那又怎樣?我不推他下懸崖,你們便會放過他么?早晚是一死,不若死在我手里,我還能順手得到鬼將令。別擺出這樣的表情,難道你們不知道,我一直跟著他就是為了得到稀禾留下的東西?這一路裝龍陽之好,作得都要惡心死我了?!?/br>柳劍清簡直氣極,他一直想要保步傾流完整尸身,不然上次也不用煞費苦心地以藥粉暗算,他不甘地道:“你拿鬼將令就是了,何必推他下崖,你也不怕他摔成爛泥,可惜了這輩子的風流身段?!?/br>蕭斜陽樂道:“rou身沒有了,可不還有魂魄么?凌月身上流的可是邪血,死后必定成為厲鬼邪神,諸位夜晚可要小心他回來尋仇阿?!?/br>蕭斜陽一番話下來,惹得很多人背上泛上冷汗,天黑了,蕭斜陽真有這個能耐招怨魂,到時怨魂纏身,后果不堪設想。見人心惶惶,盤崖老頭冷笑道:“怕什么,忘憂乃圣潔之地,哪來的魂讓他招!況且步凌月又是為他所害,即便是尋仇,第一個掐死的也是他。況且——諸位不覺他上來以后的諸番行為,都太作了嗎?”蕭斜陽沒想到還有個智慧值跟得上局勢發展的,果然姜還是老的辣,若是他的計謀被拆穿,不僅是他,此刻掛在碧桃樹枝上的步傾流也難逃一死,到時候可真成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了。眼見四周討論聲有一發不可收拾之趨勢,為免事情多生枝節,盤崖繼續道:“小子,先不論你上次在蒼狼山拼了命也要救步傾流之事。就講今日,看你這幅不人不鬼的樣子,想必是在來忘憂的路上吃了不少苦頭,我不信你這么辛苦地到忘憂,就是為了將步傾流摔下山?!?/br>雙腿開始痙攣,蕭斜陽為了給自己打掩飾,干脆靠在了一顆燒焦了的樹上,以腰力支撐自己,還不忘一本正經地胡掐:“你們德高望重就是有點懵的宋莊主該知道,我本來就是修邪道的惡徒。所以,從一開始,我就是不安好心地跟著步凌月,打算從他身上得到詭術祖師的遺物,可是非常不幸,祖師留下的邪器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