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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京,吏部又要京察,朝中如今正多事’,讓你看著櫻櫻,這幾日便不要出門了!你呢?” “口上應得好,一轉頭就把我的話給丟到腦后。做母親的不知道好好看顧女兒,就這樣放了她出門去。如今事情鬧成這樣,成什么樣子!” 徐氏本就焦心阮櫻櫻的安危,又擔心被阮修竹責怪,一路上便覺自己那顆心仿佛油煎一般的難熬,又憂又怕的。如今果然聽到了阮修竹責難之語,她再忍不住,眼淚立時便掉了下來,只一面拭淚,一面哽咽著解釋道:“也是櫻櫻這幾日在家悶得厲害,我心疼她,被她一央便軟了心,實是沒想到......” “‘沒想到’?”阮修竹想到阮櫻櫻今日出的事情便覺氣火難消,冷笑道,“幸虧今日櫻櫻沒有性命之憂,若是真出了什么事,你怕不是也只有一句‘沒想到’吧?” 想到若是燕王不出手,阮櫻櫻或許會有性命之憂,阮修竹也是難得的生了一場氣,言語越發刻?。骸爱敵跄慵迊砣罴視r,我便與你說過,旁的事都不要緊,只一樣——要照顧好櫻櫻。你連這都做不到,還有什么用?” 阮修竹的言語就如同刀刃,幾乎割破了徐氏本就寫滿了難堪的面皮,露出內里的惶恐與羞恥來。 她一面擦著眼淚,一面哭著道:“老爺您怎能這樣說我?” 她這些年在阮家過得有多辛苦?她這一路走過來,一步步有多艱難? 可她一向知道自己的地位,便有難處也從不與阮修竹提半句。所有的辛酸和委屈,她都只剛往自己的肚里咽,兢兢業業的替他打理好后院,照顧好兒女,令他沒有后顧之憂,事事都看他眼色,聽他吩咐,從不敢令他有半點不悅。 這些年下來,夫妻之間也算融洽和諧,她覺得自己便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阮修竹想必也是看在眼里,心里知道的...... 可,哪里知道,她所以為的一切,到了阮修竹口里竟只剩下一句——“你連這都做不到,還有什么用?” 這簡直是最大的羞辱,徐氏幾乎要暈過去,但還是強撐著一口氣,低聲道:“櫻櫻的事,我是真沒想到。寺廟乃是佛家之地,再清凈不過,又有易姑娘陪著,我是真沒想到會出意外。我,我又怎知燕王就在慈恩寺中,又怎知櫻櫻與燕王有故......” 說到這里,徐氏隱約便又想起了阮修竹見到燕王時的態度——顯然,他對燕王出現在慈恩寺以及燕王阮櫻櫻兩人的相識之事并不驚訝。 他必是早就知道了的。 可他哪怕拒絕了她帶阮櫻櫻出門的提議,叮嚀她這些時日不要出門,也不曾將這些事情告訴她半句。 多年夫妻,同床共枕,可他竟是連丁點兒的信任都不肯給她。 想到這里,徐氏幾乎心灰到了極點。 她踉蹌著朝阮修竹走了幾步,終究還是腿軟著跪倒在地,慢慢的仰起頭,抬起哭腫了的一雙眼睛去看阮修竹,含淚道:“這些事,老爺從不與我說,我又如何知道?老爺只一徑兒的抱怨我,怪我沒看好櫻櫻,怪我害了櫻櫻......豈不知害了櫻櫻的,正是老爺你自己......” “啪?!?/br> 徐氏話聲未落,阮修竹已經抬起手,打在了徐氏的臉上,聲響清脆。 力道并不重,更多的是羞辱和壓迫力。 徐氏僵立在原地,臉上青白交加,甚至都忘了擦淚,眼淚順著眼睫掉落下來,滑過她紅腫的頰邊,從精致的下頷滑落,無聲無息。 徐氏整個人僵住了——她從未想過阮修竹竟會對自己動手。 阮修竹這人生得面如冠玉,眉目清俊,當真是翩翩君子一般,哪怕他手握重權,平日里說起話來也是不疾不徐,從容不迫。他極少動怒,更是厭煩動手,幾乎可以算是風度過人。當初,林氏害死了長姐,纏綿病榻時,他那樣厭惡林氏,也不過是面上冷淡無視對方,從不曾動手。 可,他今日竟然對自己動手了。 想到這里,徐氏真真是心如刀絞,可也就是在這一瞬間,她忽然間想明白了以往從不明白的事情,過往的一切在這一刻都變得再清楚不過。 說到底,哪怕阮修竹厭惡林氏,林氏也是阮修竹心里明媒正娶、心下承認了的原配正妻。正所謂夫妻一體,他自然尊重妻子,不會輕易訴諸暴力,哪怕厭惡到幾點也只是克制的冷待,保持自己的風度。 然而,他從未真正的將徐氏視作妻子,不過是將她看作一個玩物——可以罵,可以打,毫無半點地位與尊嚴的玩物。 在明白了的那一刻,徐氏只呆呆的看著阮修竹那張熟悉而又陌生的臉龐。然后,她什么也沒說,眼前一黑,竟就這樣暈了過去。 眼見著徐氏暈了過去,阮修竹的臉色也微微變了變。但是,他很快便冷靜下來,揚聲喚了候在門外的仆婦上來,吩咐道:“夫人傷心過度,竟是暈厥了過去,你們把她送回房里歇會兒吧?!?/br> 下人連忙將暈厥在地的徐氏從地上扶了起來,小心翼翼的退了下去。 阮修竹這才沉了口氣,起身去與長子說話——因著春闈將近,他并不欲讓長子在此事上cao心太多,才回府便把人趕去了書房。只是,他也知道,有些話還是要與長子說,否則對方便是進了書房也安不下心去讀書。 待得到了書房,果然見著阮行止正手握書卷,坐在案前發怔。 “我是讓你好生讀書,你卻在這里發呆,成什么樣子?”阮修竹頗是不悅,擰著長眉,說他,“我說了幾次,臨大事有靜氣!你連這都做不到,還能指望你什么?” 阮行止頗是愧疚,連忙放下手中那一點也沒看進去的書卷,起身與他告罪。 阮修竹這才安慰了一句道:“行了,你也不必擔心,已派了人去請太醫過來。櫻櫻她應是無恙?!?/br> 阮行止心頭稍寬,猶豫片刻,還是開口問了一句:“燕王那里......” “放心?!比钚拗窭湫α艘宦?,淡淡道,“我還不至于畏懼燕王,賣女求榮。不過些許意外,燕王也不會希望把這些事情傳出去的,這些日子便叫你meimei在家養病,待得過些日子,這些事情便都過去了?!?/br> 阮行止略松了口氣,又有些擔憂,嘆氣道:“人言可畏,二meimei自小沒有受過苦,只怕是受不了?!?/br> 阮修竹也心疼女兒,只是這事鬧成這樣,他也只能把心一橫,說一句:“她年紀也不小了,也該叫她吃點兒教訓,長長記性?!?/br> 說著,他又抬眼去看阮行止,沉聲道:“如今家里出了這樣的事,你更是不能慌了心,更要認真準備才是。若是此回春闈,你若能得個好名次,于阮家也是好事,櫻櫻這做meimei的也能跟著沾光?!?/br> “是,兒子省得了?!比钚兄灌嵵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