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芒在背，忍著氣，小電動車慢慢騰騰跟著他，“你吃不吃早餐？”

    他轉了個很小的幅度，黑睫一垂給她漏了點眸光，視線很快又撇開了。

    然后，他搖晃兩下腦袋。

    顧之意感受到了“我和太陽肩并肩，你是路邊螞蟻我看不見”的冷傲氣場。

    這待遇，比那天給他送情書的女孩差多了。

    他現在不但沒有手，還不帶嘴。

    “行，以后再送我就不是人?！?/br>
    是狗，蠢狗！

    ☆、追求

    茍煦莫名其妙得了一頓豐盛的早餐。

    他提著嘴角，笑問：“今天怎么那么有狗良心？”

    顧之意沒好氣道：“怕你禿頂?！?/br>
    茍煦蓋上保溫盒，“你住別人家里就算了，怎么還好意思打包東西出來，就算你那個jiejie不說什么，做飯阿姨也得說你，以后別再拿別人的東西?！?/br>
    顧之意腮幫子鼓起來了，“我沒有拿他們家東西，這是給他們家兒子的，他不吃！”

    茍煦蹙起眉來，“他們家兒子？你還要負責給他送飯？”

    顧之意微頓，“偶爾，因為他和我同班?！?/br>
    “他和你同班？我怎么沒聽你說過?！?/br>
    她撇開眼，帶著點委屈，“有什么好說的，你都叫我離你遠一點了?！?/br>
    “嗬！”茍煦原地叉腰，“我讓你離我遠一點，你怎么還知道來找我，人家不吃的，才想起來送給你哥，君子不食嗟來之食你不知道？”

    “……”

    “他為什么不吃？”

    “……他吃過早餐了?！鳖欀夥鹧燮さ伤谎?，“你不吃給我，我給我們宿舍的人吃?！?/br>
    茍煦舔唇，“我吃，你那腿好了就趕緊回學校住，連個正經親戚都不是，住他家里做什么?！?/br>
    他了解自家meimei的性子，逗她幾句，她生氣，氣不過半天就能好了。

    傻狗一個。

    他能欺負，別人卻欺負不得。

    顧之意應下了，本來她也不打算常住，但還是忍不住給連家人辯駁兩句，雖然不是正經親戚，也讓她好吃好住，忘恩負義就不對了。

    —

    顧之意進了柳笛文學社，和祁成成了社友。

    下午社團有活動，祁成帶了他的詩集。

    他說，他寫東西并不是給別人看的。

    但他就擺在那里，既然是文學社，不看一下當然就不夠意思了。

    顧之意不可避免地成為了祁成三本詩集的讀者之一。

    祁成的詩集在她看來寫得還不錯，有詩情畫意，卻并不矯情，至少她能看得下去，但現在快餐時代，不是名作家，就算自費出版詩集，大概率也是沒有人看的。

    “月落樹影稀，馬蹄踩碎了田間玉色，溪澗柔軟而冰，輕易被鐵銹鐮刀劈開了花，卻怎的，割了我的喉?？煨?！回家！木柜子上有一瓶酒，啃咬著我……”

    “給我的墓碑刻上兩個字，老農?！?/br>
    她看得挺認真，翻了幾頁，忍不住對祁成的成長壞境起了好奇心。

    “祁成，你家是哪里的？”

    “K市?！?/br>
    K市是一個不大不小的地級市。

    顧之意捏著那一頁紙，“我以為你家在農村呢，沒有農村生活，寫老農還寫得這么有畫面感，不瞞你說，我看懂了，厲害?！?/br>
    祁成笑笑，“我爺爺是農民，我小時候跟著他在農村，小學四年級才回自己家?！?/br>
    “為什么？”

    “我爸媽，他們幾乎不怎么搭理對方，也不愿意搭理我?！?/br>
    顧之意：“……那你和你爺爺感情肯定很好?！?/br>
    祁成默了一會兒，“也不怎么樣，他把我最愛的狗給吃掉了?！?/br>
    ……顧之意十分無力。

    她又默默翻了幾頁，“祁成，你喝酒嗎？”

    “喝?！?/br>
    顧之意緩緩點頭，“那就好，不是說今晚聯誼嗎，我擔心你不吃rou，再不喝酒，去了多無聊啊?！?/br>
    祁成悠悠擺手，“不會無聊，我告訴你，只要我說給她們看個手相，一個個都興奮得很?！?/br>
    “呃……”

    “你信不信，去參加聯誼，我們宿舍另外那幾個，肯定都沒有我受歡迎?！?/br>
    顧之意呆滯看著他。

    她不信，但是不好意思說。

    “來，我給你看一下?！?/br>
    顧之意掙扎不過兩秒，在課桌上攤開手，“是這邊嗎？”

    “男左女右，這邊是你老公?！?/br>
    她霎時鬧了個大紅臉，“……那換一邊?！?/br>
    祁成沉著一張臉制止她，拿筆在她掌心上比劃，頗為仔細。

    顧之意被他這個莊重的樣子唬住了，不敢出聲。

    很期許，又夾雜一些惶恐。

    原來祁成說的“興奮得很”，并不算夸大其詞。

    半晌，祁成對上她的眼，“你老公特別好?！?/br>
    眼見著她唇角繃不住往上勾，祁成拐了個急轉彎，“但是……”

    顧之意抿唇，一瞬不瞬盯著他看，等著下文。

    祁成笑了，”但是，你和他大學畢業之后，才會定下來，大學時候談的那些，都是浮云?！?/br>
    顧之意眼睫輕顫，“……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大學談戀愛沒用，那都不是你老公，你得等到畢業，才能和那個對的人修成正果?！?/br>
    顧之意視線飄到一旁，“我大學沒打算談戀愛啊?！?/br>
    祁成點頭，“沒談就對了?！?/br>
    她憋了一會兒，又低聲問：“我大學畢業才認識他嗎？”

    祁成沉思數秒，方道：“這不一定，有可能現在已經認識，也有可能……沒認識?！?/br>
    顧之意：……

    這最后一句不是廢話么？

    她把電動車開到學校統一的充電點，走路回宿舍。

    路過學校的小樹林，銀杏樹葉子黃了，落日余暉下，金燦燦的一片。

    這是S大的一個網紅景點，草地上三三兩兩的游人在拍照。

    顧之意駐足看了一會兒，因為祁成幫她看了手相，她完全把早上送飯的憋屈給丟到腦后了。

    “你老公特別好”，這一句話就夠她美上四年了。

    她下定決心，明天回家之前，一定要叫肖晴陪她過來這里拍幾張。

    有幾個女生叫她幫忙拍照，她把背包往草地上放，半蹲拍了好幾張。

    “你們看看可以嗎？”

    幾個女生圍著看照片。

    一個女生看著顧之意，欲言又止，“你是……工管一班的嗎？”

    顧之意：“是啊?！?/br>
    另幾個女生同時注目在她臉上。

    “我天，真的是你，你和校草上學校論壇了！”

    顧之意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我和校草……連洲？”

    “對啊，你不知道，趕緊找你們輔導員，讓管理員刪帖吧?！?/br>
    到處都是金燦燦的，灼人眼，顧之意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