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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尊敬的,“此前您一直放任七弦出風頭,也是明白他只是個獨行客,與我們無礙。不過他既不識趣,要除也是小事?!?/br>“昏聵!”那人聽了恭維卻忽然怒了起來,語調帶了明顯的斥責,伸手拍了一枚白子在棋盤上,直把白子之前做的精細功夫全都封死。“七弦一人縱掀起滔天風浪亦有限,可與那開客棧的一起,可抵過這江湖上一眾蠢材,此刻你我失算,豈不正是輕視的緣故?還有那柳家活下來的小子,想不到……做事這般不經心……”“我輸了?!北挥柍獾娜说挂廊徊换挪幻?,只棄了子認輸,然后才說:“受教。不過那七弦不過一枚棄子,我已分析出那些‘七弦’們的行蹤,雖看似凌亂,實則有序,那人想必是想暗度陳倉,往大漠轉移,無論如何,都遂了我們的愿?!?/br>“唔。七弦輸就輸在自以為是個人物,以為他是我們所有謀劃的中心,才有此誤判。你記著,在成為真正的人上人之前,別把自己看得太高!”“明白?!?/br>這一場黑暗里的詭異對話不傳六耳,唯有天知地知對話雙方知曉,而此刻,被他們稱為“太把自己當個人物”溫家兩兄弟卻正在前往武當的路上。大搖大擺地。“黃老伯,多謝您了?!睖啬钸h掀開馬車簾子,將盛滿了水的竹筒遞到趕車的老頭跟前。所有以為七弦早如驚弓之鳥只敢在暗夜行路專撿那偏僻小道走的人們恐怕誰也想不到,這兩人還敢這么光天化日優哉游哉地坐著馬車走在官道上。“哎,沒事兒,兩位爺坐穩嘍!”老頭兒接過竹筒,仰脖子灌了一半,繼續精神奕奕地扯著韁繩。溫念遠縮回頭去,看著端坐在車子里的七弦,他微闔著眼,仿佛正在閉目養神。自從他們倆計議殺回武當開始,這個男人一直就是這幅不怎么言語的懶懶的模樣。當時,對于如何引開追兵的注意力,七弦提出他和溫念遠兵分兩路,而很顯然,溫念遠是絕不肯再讓七弦消失在他視線之外的。很少被這個人反駁的七弦當時臉上微現訝色,而更令他驚訝的事,溫念遠真的給出了新的計劃。“哥,你一直都很聰明?!逼呦矣浀卯敃r溫念遠那個男人那么鄭重地說,“但你所有的計劃,幾乎都是自己去當執行者?!?/br>“你覺得我自視太高,不信任別人?”他問溫念遠,目光中沒有一絲暖意。溫念遠卻搖頭,“我知道,你是害怕連累別人,你的溫柔,我和你救過的那些人,都懂。何必總想一個人挑起最重的擔子,哥哥,江湖,從來都不是一個人的戰場?!?/br>那番話后,一向辯才無礙的七弦公子,竟然覺得無言。前面的路大概有點不太平順,馬車顛簸了兩下,七弦緩緩睜開眼睛,耳邊仿佛還環繞著那天溫念遠的話。無論是江湖還是人生,在他看來不過是一場孤獨之旅。溫念遠卻說,江湖,從來都不是一個人的戰場。他忽然開口,盡管目視前方,“那些人,安全嗎?”溫念遠知道他在問什么,當溫念遠以客棧獨有的方式,聯系那些曾受過七弦幫助的人時,連他都沒想到,在江湖如此風雨飄搖的情況下,還有那么多人冒著生命危險愿意出來幫他們。那些人里面什么樣的身份都有,甚至江湖之外的,老人、孩子、婦女,形形j□j,就這么站出來。“放心,只要我們足夠快?!睖啬钸h將手放到七弦膝蓋上,握了握他交疊在那里的手。七弦勾了勾嘴角,那笑容看上去卻并不是很開心,涼涼地說:“挾恩求報,不是你應該做的事?!?/br>“哥哥,我為什么要站在你身后,你知道?!睖啬钸h直視他的眼睛,看見七弦眼光微微閃了一下,“他們也一樣。沒有誰把劍擱在他們脖子上,要他們做什么,我的信里,也只詢問他們愿不愿意幫忙。沒有什么挾恩求報,他們站出來,是因為,他們相信你,喜歡你?!?/br>他話音落下,馬車里半晌沒有人言語,外面傳來一聲響亮的馬鞭聲,老人家帶著歲月沉淀的粗啞嗓音樂呵呵地響起來。“兩位爺,什么打打殺殺的,老頭子不懂??衫项^子知道,兩位爺是好人,老耿能撿回一條命,老耿他那病得半死的小丫頭現在能好吃好喝有人照顧地活著,都是因為你們吶!”“老頭子就老耿一個朋友,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怕什么死?安心吶,佛爺說,好人有好報,兩位爺是好人,老天爺也會站在兩位那邊的嘍!坐穩嘍,駕!”馬車過了那段坑坑洼洼的路段,開始平穩地向前駛去,車內溫念遠轉頭去看七弦的表情,七弦仿佛什么都沒有聽到,但溫念遠卻感覺得到,他眼中仿佛有冰雪消融。駕車的黃老伯是當初在錦官城時那個車夫耿正祥的朋友,耿正祥為了病重的女兒鋌而走險,被判流刑,現在不知道在哪個窮鄉僻壤,留下他那半死不活的女兒沒人照看。是七弦留下銀子請人照顧,才沒讓她餓死在床上。這對于這個男人來說只是他隨手做過的無數件事其中的一件,他從未覺的是需要報答才去做那些事情。他從不覺的需要人感激、或者敬畏、或者恐懼、或者愛戴、或者厭惡、或者崇拜,也不需要朋友、親人、站在他身邊的人。這世間有情皆苦,他一向看得淡然,無視就無怖,不曾擁有就不會失去,他只需要走過,不需要身上沾染什么。只是……將目光微微移向溫念遠,自從沾染上這個家伙的氣味以后,他所羈絆和被羈絆的,仿佛開始越來越多了。麻煩。也很……有趣。“你從沒想過我錯了怎么辦?”七弦忽然說,“如果我錯了,對方的目的不是我們猜測的那一個,武當山不會有事,那些冒著生命危險冒充我的人如果真被抓住,嗯?”欠人太多,是要還的。欠情太多,如何還清?“那就不要錯?!?/br>這是一場豪賭,與從前不同,從前七弦這樣的賭徒,只拿自己做賭注,輸贏成敗他都無所謂??涩F在他的賭注太多了,所以不能錯,也不能輸。武當山山腳。紅衣的小姑娘仿佛怯怯地拉住自家爺爺的手,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