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惑得自己女兒連腦子都沒了。不過這些年來,溫家風頭一直很健,他慢慢地也覺得當年沒阻止女兒嫁給溫于斯也不算錯,誰知這當口這男人竟鬧出這種事,真是丟盡了臉。這等廢物,相比之下,七弦明顯技高一籌,偏偏卻不是他女兒的親子,否則,溫家說不定當真能再鼎盛百年。七弦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鳳眸微挑,似笑非笑地看了黃延亮一眼,才不緊不慢地淡淡說:“溫于斯雖是家父,卻與在下從小恩斷。他歷年所為既是家丑,亦是武林之恥,當由天下人評判,諸位俱是當今武林翹楚,當有公允之論?!?/br>他的意思,自己是不管了,這男人你們拎去,要怎么著就怎么著。不管溫于斯怎么想,至少在場的武林人士們是聽著是極舒心的。畢竟雖然七弦救了他們,可正所謂恩大成仇,會讓人心底隱隱覺得不快,想怎么我們這么多江湖精英竟比不過一個七弦公子么。如今他態度謙卑,所言所為也將眾人放在自己之上,便之前心底頗有微詞的一些人也舒了一口氣,有人笑道:“七弦公子果然深明大義,在下等慚愧?!?/br>七弦微笑,并不多說,只悠然走開,全然不顧溫于斯幾欲噴火的眼神,離開他,回到溫念遠身邊。溫念遠眉心微動,伸手緊緊抓住了他手。他低頭看了兩人交握的手一眼,雖然此刻在場的諸人大概沒有什么心思把注意力放在他們身上,可這樣也未免太過顯眼。溫念遠竟連自己母家一干人等也不避諱么?要說起來,這兄弟相戀,駭人聽聞的程度大概也不比父殺子子弒父來得輕吧,雖然他七弦是無所謂,但溫念遠畢竟不是他。不過……七弦感覺自己手上所受到的壓力有些失控,竟有些微的疼痛之感,他淺淺頷首,眼中閃過一抹明了的光芒。溫念遠到底不可能完全冷漠旁觀毫不在意,這才像他。而那邊,人們已經將溫于斯圍得密不透風,七嘴八舌地開始討論該如何處置他。有慈悲為懷的少林寺峨眉山一干和尚尼姑建議將他終身幽禁以靜思己過;也有嫉惡如仇的游俠要將他當眾處死以儆效尤。雖然都是武林同道,但個個性格不同,提出的想法也都五花八門,有那狠辣些的,連千刀萬剮的凌遲之法都宣諸于口;更有些聞所未聞稀奇古怪的手段,光是聽著,就讓人冷汗直流。若說溫于斯之前聽到自己可能被七弦折磨的時候還能強撐一口氣的話,此刻幾乎聽得渾身癱軟,汗濕重衣。他甚至暗暗希望少林寺那些德高望重的老和尚們能說服眾人,囚禁佛寺就求金佛寺,日日誦經就日日誦經,怎么著也比其他的刑罰聽著松快多了,更有可能——有朝一日他還能脫困而出東山再起。然而偏偏,大部分人的意見都是想讓他死,而且并不想讓他死得太痛快,持這樣想法的人占今日所來的武林人士中的絕大多數,以至于到最后,連少林寺的和尚們也只能不再多言只低聲念阿彌陀佛。原來這就是千夫所指。同樣是萬眾矚目,這種感覺與萬人之上實在如同碧落黃泉的差別。頹然到極處,他只剩下最后那一個念頭在靈魂深處反反復復,從剛才以為七弦要殺他開始,就沒有變過的那個齷齪念頭。七弦毀他一切,他決不讓七弦好過!無論如何他都有溫念遠陪葬不是嗎,他一定要拖著七弦最珍視的人到地獄里去,看著他跟他一樣瘋狂,跟他一樣絕望,跟他一樣走向毀滅。“諸位若是沒有異議,那我們便如此處置此喪心病狂之人如何,也算給天下武林一個警醒,行走江湖,靠的德、義二字,莫作那無恥無義之徒!”溫于斯看著重重的陰影向自己越逼越近,臉色猙獰得好像下一秒就會崩裂,崩裂中又隱藏了一種扭曲的快意。而站在不遠處,他一心想報復的七弦和一心想拖著跟自己一起下地獄的溫念遠,卻在進行一場他意想不到的對話。溫念遠看著被重重人影包圍的溫于斯,目光有些專注,卻忽然感覺到被握在自己手中的七弦的五指輕輕抽出,然后不疾不徐地拍了拍他的手背,他轉過頭,就看見七弦嘴角含的那縷微笑。并無譏誚,也沒有任何嘲諷,不是奚落,亦沒有不屑和漠然。他甚至被七弦那樣溫暖的眼神震了一震,多少年了,這個男人的眼神一直如井水深涼,寒徹透骨,從不像此刻,仿佛倒映著微光。他用這樣的眼神看著他,輕聲說:“去吧?!?/br>雖然只有兩個字,但兩個人不用更多言語,都明白這兩個字蘊含的意義,正因如此,這句話才更重愈千鈞。“你不介意?”溫念遠沉沉地問他。七弦用食指點點他的額頭,有些無奈的模樣,“這樣的你才是你啊?!闭f著,輕輕將他往溫于斯的方向一推。溫念遠抿唇,向他點點頭,雖然他看得出,七弦眼中還有未盡之意,也許還有什么話沒說,但他相信他。“懇請諸位,暫且聽在下一言?!?/br>當溫于斯覺得自己大概要落入無底深淵的時候,有什么人擋在了他面前,陽光下同樣落下一抹陰影,卻又好像與眾人不同。熟悉的聲音灌入耳中,他詫異地睜開眼,看見溫念遠擋在他面前,雙手抱拳,深深地對諸人行了一禮。看到這一幕,溫于斯頓覺滋味難言,也不知自己該想些什么,才符合現在的心境,這種時候才來,不覺得晚了點么?他倒想看看,他這個兒子現在又能說出些什么來!“你有什么好說?”有人皺了皺眉,雖然整件事里,溫念遠并無主關插手,但溫于斯為他所作之惡卻無法抹去,此刻看著這個溫于斯最寵愛的兒子,他們也并非沒有不滿。“想替你爹開脫的話,還是趁早免了,沒得商量!”溫念遠搖頭,“正如諸位所言,家父罪行累累、罄竹難書,在下自身也難辭其咎,不應有任何理由開脫。不過養育之恩同樣無以為報,在下懇請諸位,饒他一命,廢去武功,永囚牢底?!?/br>他話音落下,人群中就傳來冷笑,“你說饒命就饒命,那些死于他手的人命何辜,還有你哥哥,又何辜?再者,我們怎知他不會再作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