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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客人之一,忙高聲叫了一聲:“葉公子!”聲音未落眼淚又落了下來,葉雷霆上前,聽她抽泣,“葉公子這回來晚了,蕊兒……蕊兒她這個傻孩子,實在太想不開……”葉雷霆露出微憫之色,到前面上了柱香,回頭問鴇母,“蕊娘真正的是自盡嗎?先前我來看她,似乎并無輕生之念?!?/br>“原本是好好的,誰知忽然就——若非找到了遺書,還冤枉了客人?!?/br>“遺書?”溫念遠撥開人群走到鴇母面前。見是那天那個來無影去無蹤的撐傘公子,鴇母臉色一變,作勢拍拍胸口,長出一口氣,“是蕊兒留下的,這孩子心氣兒太高了,說是喜歡上了一個門第高貴的男人,知道配不上,就鉆了牛角尖?!?/br>聽著倒像是合情合理,不過……“那天我分明記得,你當時一口咬定房里的客人是兇手,還說蕊姬早上還與客人說過話,照你這話說來,當時給客人出題的是鬼么?”鴇母語塞,勉強扯道,“誰知道呢,也許是蕊兒心念太重,一縷芳魂未散,也說不準的?!?/br>見她眼珠亂轉,臉色青白,就知道十有八/九是在撒謊,看來明顯已經不想深究自家搖錢樹的死因,溫念遠本想再問,想了想,還是算了。姑娘們都已經出完了場,才子們的詩詞也念得差不多興盡,人群開始慢慢地散了,溫念遠走回七弦身邊,卻正好撞上對方的目光。七弦眼波一動,示意他往遠處隱秘角落的一處樹叢看,溫念遠隨著他示意的方向望去,只見樹后面隱約有一乘小轎,一只手掀著轎簾,有人往這邊看著。見人群開始散了,那只手縮了回去,放下轎簾,很快那乘小轎被抬了起來,漸行漸遠。“不是普通人,看轎制,一般的官吏富戶還用不起?!逼呦业卣f了一聲。溫念遠點點頭表示知道,自己卻回頭看著七弦臉上的面具,他不喜歡這個面具,讓人覺得窒息。也遮住了那個人原本的自己。鬼使神差地,他控制不住地伸出手去想摘那面具,指尖剛觸到冰涼的邊沿,耳邊乍然響起他人的聲音。“七弦兄、這位兄臺,兩位接下來打算做什么?難得有緣相逢,在下做東,請兩位喝酒如何?”葉雷霆擺脫了紅袖閣的一眾鶯鶯燕燕,走過來笑問。溫念遠若無其事地收回手,只是看向葉雷霆的目光更加不善,他本就嚴肅,此時添了一點銳利,目光如針,若是有實質,只怕葉雷霆已經被戳了無數個窟窿。“葉少俠看來已經從佳人香消玉殞的噩耗中解脫了,如此甚好?!逼呦夜尤缤耆珱]有注意到身邊人剛才的舉動一般,唇角微揚地看向葉雷霆。他本就生得容姿端華,言行舉動間又帶著一種肅殺的艷麗,雙眸一轉就省卻千言萬語,讓人覺得忽近忽遠難以捉摸。葉雷霆雖看不到他的表情,卻從眼神中感覺到了那分笑意,不知不覺竟有點尷尬,下意識地表示,“我與蕊娘向來是君子之交,她詩書極通,棋力亦好,我常來與她手談一局,點到即止,從未過夜?!?/br>他并沒有說謊,蕊姬那么多的恩客中,只有葉雷霆是將她當個風塵知己而非花樓里的花娘看待,從不留宿紅袖閣。“葉少俠這話,我聽不懂?!逼呦彝巳~雷霆一眼,慢條斯理地說了一句,不等回答就徑自負手踱開,看向別處。留香冢附近的人已經散得七零八落了,只有一個男人還佝僂著背,在蕊姬墳前執著地一張一張地燒著紙,上面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小字,想來無非是寫哀悼相思的句子。溫念遠發覺葉雷霆竟然沒有要走的打算,看來對自己一直追著的男人很有點親近的意思,出言道:“我們素昧平生,不如就此分道揚鑣?!?/br>這是赤/裸裸的趕人了。雖然七弦公子一開始就表示不認識溫念遠,但在葉雷霆看來這兩個人大有問題,絕對不像是陌生人,只是不知道為什么一定要作出陌路相逢的模樣。他明白溫念遠所說的分道揚鑣指的是他們和他就此別過,那兩個人必然還是一路。正想說點什么來邀請七弦公子繼續與他同行,忽然葉雷霆耳尖一動,驀地伸手按上腰間劍柄,沉聲道:“有人來了?!?/br>溫念遠和七弦卻仿佛沒有危機意識,仍是無動于衷,但很快葉雷霆就知道他們不動的原因,因為來人是青桐。他行至七弦公子面前,遞上一張紙,“公子,蕊姬死前接的客人,以及近來蕊姬平常交好的一些恩客,都在這上面?!?/br>“辛苦?!逼呦疑焓纸舆^來,展開一看,葉雷霆的名字正夾雜在中間,他似笑非笑地斜乜了葉雷霆一眼,繼續看。梁君、于子飛、倪松、林文谷……“這些都是書生?”“是。公子,據說蕊姬對讀書人很客氣,甚至會贈與一些缺少盤纏趕考的書生財物?!?/br>七弦想起別人對蕊姬的評價,是個好人。然而名單中更多的是達官貴人,顯然以蕊姬的身價,這些人她見得更多。而蕊姬死前那天最后一位恩客,叫高如松。高官中的高官,一方重臣。而這位重臣,最近陷入一場是非之中,地位有些岌岌可危。不過他為官多年,手中勢力依然不可小覷。“葉少俠?!狈路鹂粗麊纬了嫉钠呦液鋈惶ь^,莫名其妙地問:“你覺得,男人什么時候最守不住秘密?”葉雷霆沉思片刻,搖搖頭,“江湖中人最講義字,承君一諾當守終身?!?/br>用兩根手指輕輕夾著那張名單,七弦公子意有所指地說:“溫柔鄉是英雄冢,男人在床上快活時最守不住秘密?!?/br>“……”葉雷霆沒有說話。漫不經心地吐出驚人語句的男人卻并未罷休,繼續嘆息道:“然而從溫柔鄉里醒來,男人后悔時才會想起,最守得住秘密的,是死人?!?/br>最重要的是,很多時候,有意無意中得知了那些秘密的女人也是明白這一點的。溫念遠對這人毫不在意地說起床/事的模樣有些無可奈何,“鴇母說,那女人留下了遺書?!?/br>“遺書啊……遺留的書,誰知道是誰遺留的呢。走吧?!逼呦覍⒚麊握燮?,徑自離開。“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