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節樓梯，緩緩又急急的步入下一秒，絕望追不上，破碎追不上，悲傷追不上。他們就這樣往前走，像是踏上旅途的戰士，像是溫柔而笑的看花人。

徐山暮坐在書桌前畫速寫，手里的6B鉛筆，落筆即為碳色，他身邊是一臉糾結的李圓知，李圓知像是有話要說，可又不知道該怎么說。

“你再不說，我就要走了?！碧觳庞袣鉄o力的嘆著氣，對那邊的班長大人說：“你有事要找我幫忙嗎？”

“有?！崩顖A知低下頭：“但是……你病還沒好，里游說不要傷神比較好?！?/br>
“你老人家這么愁眉苦臉的坐在我身邊，我更傷神，你說說吧，怎么回事？”徐山暮大致上已經猜出來這個人想要說什么。只是他并不太喜歡李圓知這個柔柔又死倔的性子，壞了心眼要治治他，一定要這個人開口說。

“就是……”

這邊李圓知還在糾結，萬里游就帶著一身臭汗回來了?？吹嚼顖A知一副難以出口的模樣，少年立刻蹙眉：“你過幾天再找他，這還病著呢?！?/br>
“我也不想找他！”李圓知正煩悶，被萬里游無意一懟，立刻就被點燃了：“你別吵，你吵死了?！?/br>
“我吵還是你吵??！”萬里游一臉懵，齜了齜牙，一甩手拿著衣服洗澡去了。

徐山暮看了兩個人一眼：“看來我要考慮一下換宿舍的問題了，你們兩個早晚有一天要打起來?！?/br>
李圓知低下頭，望著手里的蘋果，還有別別扭扭的開口：“川暉……”

聽到想象之中的名字，徐山暮看過去，應了一聲：“嗯?！?/br>
“川暉……最近有點不太對勁，你能不能幫著我勸勸他？”

“我？”徐山暮不懂：“為什么是我？”

因為……因為什么呢？

找你勸他的理由是什么彼此都心知肚明，李圓知嘆氣：“你明明知道?！?/br>
“可我也不知道該怎么勸他，他這是多少年根深蒂固的思想，還有他家里給他帶來的影響，不是我三兩句話就能勸好的?！毙焐侥汉仙想娔X，不禁一嘆：“我智商是比你們要高，但是……這并不代表我就能翻手為云覆手為雨?！?/br>
“你也沒辦法嗎？”李圓知面上有些焦慮：“我……我是真的沒辦法，才來找你?！?/br>
徐山暮敲了敲桌上的鼠標：“他在哪？”

“樓下涼亭?！?/br>
少年放下電腦，又想起什么一樣對身后的李圓知交代：“你把里游拖住，別讓他過來，我找川暉聊聊?！?/br>
李圓知立刻點頭。

徐山暮出門前說了句：“明早我要吃餛飩和胡辣湯麻煩你了?！?/br>
沒料到還有這么一出，李圓知一愣，無奈的笑出聲：“給你買?！?/br>
昨天半夜才下的一場雨，院子里面的秋菊開的燦爛至極，朵朵崢嶸，莫名的開出凄涼壯烈之情。

“孤標傲世皆誰隱，一樣花開為底遲?！边@是紅樓夢林黛玉的。

徐山暮敲了敲涼亭的舊木柱子，靠在欄桿上與黃川暉對上視線。

“你病好了？”看那人一副青白臉色的模樣，黃川暉笑了：“大冷天跑出來放風？”

“李圓知說你不高興叫我過來和你聊聊?！毙焐侥红o靜的開口。

“你真是直接，一點都掩藏一下?！鄙倌暌娝@么直接，也不再糾結：“那你想和我說什么？”

徐山暮上下打量了他一下：“里游是不是找你談過？”

“你怎么知道？哦……你那天看到了?！?/br>
“不是?！毙焐侥罕硨χ奚針窃谑郎献?，望著昏暗的天空，今天有雨，他說：“你以前常常出現在我們眼前，最近都不出現了，我猜是里游和你說了什么?！?/br>
徐山暮這一句話里面包含了很多意義，黃川暉并不傻，他理解，所以他說：“我對你怨恨那么明顯嗎？”

“嗯，很明顯，你恨不得咬死我?！毙焐侥褐钢难劬Γ骸澳阍频L輕偽裝的不錯，就是眼睛還不到位，看人的時候稍微收斂一下鋒芒會更好?！?/br>
黃川暉被他的閑暇氣笑了，一臉無語：“也是，論演戲和偽裝我都不是你的對手?！?/br>
“你為什么一定要做我的對手？”

“因為想要找個人恨，你最完美，所以我選擇恨你?！秉S川暉直言不諱，毫不避忌心底的陰暗之面。

“這樣啊?！毙焐侥狐c點頭：“我還以為是因為你覺得自己不能成為家人的驕傲，所以才討厭我?！?/br>
黃川暉一僵，天才就是天才，一言中地，所有的心思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我家三代都是警察，我表哥，表姐，全都聽從了家里的話去學對應的專業，只有我沒去，因為我從小就比不過他們。我爸常說我讓他失望。我不能和別人一樣獨當一面，這是一種罪。不能成為家人的驕傲，這也是一種罪。有時候我就在想，我為什么不能再優秀一點？為什么我不能和你們一樣？”黃川暉半瞇著雙眸，看著眼前清瘦如棠梨的清雅少年：“山暮，如果你是我爸媽的孩子，他們一定會以你為傲?！?/br>
“我啊?！彼χ?，笑著，哭了，明明還是笑著的卻落下一滴淚：“我真的很想成為他們的驕傲，可是我不能，所以我反叛了，不負責任的反叛了。躲到音樂的世界里面去了，養起了臟辮，不可否認啊，音樂真的讓人快樂?！?/br>
“我是真心的喜歡音樂的，可是……這并不代表我對我爸媽的期望無動于衷。我只是對自己失望了而已?！?/br>
徐山暮聽了這話，立刻露出如沐春風的笑容，少年低下頭看著自己在地上的影子：“不能獨當一面，不是一種罪?！?/br>
“我聽說你們知道我媽是誰了是嗎？”他始終眉眼彎彎叫人看不出情緒。

黃川暉稍有猶豫之后點了頭。

“前段時間鬧得沸沸揚揚的那個‘禽獸’教授你記得嗎？”

少年不懂徐山暮為什么突然提起那個人，只點頭：“記得，怎么了？”

“那個人是我父親?！?/br>
不顧黃川暉的愕然徐山暮只低著頭說：“他是我媽的導師，我媽為了畢業委身于他，他毀了我媽的人生，也毀了我的人生。我是腐爛的人，從出生那一刻開始就是腐爛的?！?/br>
徐山暮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把黃川暉拉回現實，他只能偏激的賭一次：“小時候我們在孤兒院常常吃不飽，半夜就撬鎖出門，我們隔壁是一家面包店，每天晚上都會把賣不掉的面包丟到垃圾桶里面去，我就帶著一群孩子出門去垃圾桶里面翻那些被丟掉的面包?！鄙倌晷粗骸拔冶饶銘K吧?！?/br>
“小時候為了吃飽肚子，我什么事情都干過，坑蒙拐騙，還偷過別人的錢包，在學校里面賣自己的學習筆記，幫同學寫作業賺外快，我十歲的時候就已經在廚房的后廚幫著洗碗掙錢了。不為了別的，只是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