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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烈。說不準,皇上此舉就是為了轉移他們對你的注意力?!?/br>聽到沈徽尚未服食丹藥,容與心中鎮定許多,再聽王玥如此分析,確實也有些道理,或許沈徽又別出心裁,真有此意也未可知。畢竟,他才離開他將將半年光景,沈徽總不至于那么快就將他忘了吧。心中安定下來,容與緩緩笑著,想起王玥此番上任必是帶了家眷,遂向他建議,“你初來南京,我該給你接風的。我這里雖小勝在安靜,改日請嫂夫人和孩子們過來坐坐,讓方玉做些拿手的菜色,你我也好久未暢飲過了?!?/br>聽見有酒,王玥當即暢快笑道,“這個自然,你不說我也要來討酒討rou吃的,至于我這家眷嘛,正好有件事求你幫忙?!?/br>“仲威那么客氣,和我說話還用求字?”容與亦笑言。正打算問他何事,忽聽外面一陣脆生生的笑語,一個甜甜的聲音問道,“爹爹,爹爹在哪里呢?”容與起身,循聲看去,只見方玉領著一個小姑娘搖搖晃晃地走進來,那小姑娘不過六七歲模樣,梳著兩個俏皮的雙丫髻,白嫩的小臉上一雙大眼睛格外有神,讓人聯想起十多年前還是少女的芳汀,看來這個神情酷似她的小姑娘便是她的侄女,王玥掌上明珠了。一見女兒,王玥立刻張開雙臂,小姑娘跑了幾步撲到他懷中,格格嬌笑道,“爹爹和我捉迷藏么?害我找了這半日,林叔叔家的園子還真大呢?!?/br>容與不由莞爾,王玥指著他,對女兒柔聲道,“這便是爹爹常跟你提起的林叔叔,快來拜見長輩罷?!?/br>小姑娘立刻轉頭,揚著腦袋盯著容與瞧了片刻,笑著蹲身一福道,“纖云見過林叔叔,林叔叔萬福?!?/br>容與笑著答好,從她臉上繼續捕捉著熟悉的神情,那感覺多少有點奇妙,好像時光倒流,卻也不禁讓人生出歲月匆匆,滄海桑田不過須臾的胡亂感概。他想,他真是有些老了。王玥摟著纖云,笑道,“我才剛說有事求你,喏,就是在說她了。她今年六歲了,在家時剛開了蒙,到底也沒好好上幾堂課,她母親只怕她累著,一點頭疼腦熱就罷課,搞得西席先生都沒了脾氣。這回來南京走得匆忙,她的先生并沒跟來。我想著,平生認識的人里頭,屬你學問最好,現放著你這么個先生還請旁人做什么。所以求你收下這個女弟子,她雖淘氣些,畢竟不同男孩子的頑劣,你大可放心?!?/br>“仲威真不怕我教壞了她?”容與笑問,“我可是出了名的,巧言令色,佯裝仁義道德的偽君子?!?/br>王玥用手指著我,只笑而不語,半晌才收了笑道,“我自然放心,我的女兒,你一定會當成自己女兒那般教導的?!?/br>胸中一熱,容與當即斂容,對他拱手道,“我自當盡力,不負仲威所托?!?/br>打那以后,容與生活里多了一個新的樂趣。每日辰時,王玥都會派家人將纖云送來讀書,風雨無阻,雷打不動,那份堅持很是讓人佩服。纖云的活潑勁不輸當年的芳汀,因為年紀小,言語更為質樸天真。容與曾問她,父母為何取了這個名字給她,她便笑說,“我的生日是七月初七,爹爹說這日子就是透著一個巧字。因說起秦觀曾有詞云,纖云弄巧,飛星傳恨。所以便給我起了這么個名字。先生覺得不好么?”容與含笑擺首,這名字很好。纖云弄巧,飛星傳恨……只是千百年了,人們孜孜不倦的祈求金風玉露一相逢,奈何卻總是被銀漢迢迢所阻隔,天人尚且如此,何況人間癡兒女。纖云對四書五經的興趣遠遠比不上對詩詞書畫多,容與也不勉強她,只是將經義做為基礎,余下的時間便由著她的興趣來,給她講李青蓮,杜工部,陶淵明的詩作,有時也會帶著她臨寫書法帖,教她一些基本的畫技。這日,她正臨楷書千字文,便問容與道,“先生喜歡瘦金書么?這字雖好看,可寫起來真難,尤其是它的側鋒,似削金斷玉一般。不過我瞧先生寫起來倒一點都不難似的,是不是要練很久?”容與笑著答她,“形容得不錯,很得瘦金書的真意。道君皇帝的這一手字,天骨遒美,逸趣藹然,側筆如竹如蘭。我初時也練了很久,并不是每次都能寫好。后來發覺唯有氣定神靜之時,才能寫得淋漓盡致些。你現下腕力不夠,只描個大概其就好?!?/br>她點了點頭,神情若有所思,“道君皇帝?他不是宋朝的一個皇帝么?我看其他的皇帝不都叫什么真宗,仁宗的?怎么偏他的稱號這么古怪?”容與答道,“因其人篤信道教,自號教主道君皇帝,另有一則原因,是他廟號里的字和當今天子名字重了,因要避諱,世人便這般稱呼他?!?/br>“先生是說徽字么?”纖云眨眼,小聲問,“當今皇上的名諱可是這個字?先生能講么?”容與被她一臉神秘又好奇的樣子逗笑了,于是告訴她,“是徽字。你心里知道就好了,不要把這個字講出來?!?/br>“那要是遇到非說徽字不可的時候呢?”容與想了想,說,“你可以找其他相同意思或者音近的字來代替,所幸徽字么,平日里用的并不多?!?/br>纖云認真聽他說著,然后點點頭,卻還是皺著小眉頭盯著他瞧,容與覺得好笑,問道,“為什么這般看著我?今日我臉上有花么?”她一愣,瞬時瞪圓了眼睛,好像覺得適才這句問話說得頗合心意,便一個勁點頭,眉花眼笑道,“是啊,先生剛才笑起來樣子,真好像花開了那么好看,我還從沒見過您笑得那么……那么……我也說不上來,就好像爹爹見了娘親時的模樣?!?/br>“是么?我平常不是也常跟你笑么?怎么今天忽然這么說?!比菖c不解,也實在記不起自己適才到底呈現過什么樣的笑容。纖云認真頜首,歪著頭十分篤定的說,“不一樣,您剛才的笑很是特別,簡直連眉毛眼睛都在笑,像是從心里一點點溢出來的。真的,就在您剛才說皇上的名諱,那個不能出口的徽字時?!?/br>笑容在一瞬凝結,難辨悲喜。原來,光是念著他的名字就足以讓人心中愉悅,笑容甜蜜。那么此刻呢,為何他又突然覺得有些寥落,有些悵意。第140章兩茫茫時光倏忽,畫堂中的小女孩已隱約長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天授二十年,纖云已快九歲了,兩年的時光好像就在幾幅字帖,幾卷畫作,幾本詩集中平緩流過。也許因為心中除了沈徽,并無其他掛礙